“姐夫,知县大人过来了。”隋良提醒。
赵西平忙迎过去,他歉意地说:“我从长安回来后给你添了不少为难的事,路过衙门转了两圈都没好意思上门送请帖。”
“大人言重了,为难归为难,这也是我该解决的事。”知县从属下手里接过一个薄薄的木匣,说:“我借花献佛给大人送个贺礼,这是一张地契,您改日选个中意的位置,我让工匠选个好日子动工盖房。”
这个贺礼赵西平喜欢,他亲自送知县去茶舍坐。
一出门,赵西平撞上胡监察和胡安岁,胡监察拱手行礼,说:“大人你忙,后面又来客了,不用招待我们,我让安岁领我转一转。”
赵西平没跟他客气,不过他跟黄安成交代一句,让他留着意。
“大人,不请自来,勿怪勿怪。”新上任的农官递上两份礼,说:“其中一份是王农监去长安之前托吏员相送的,想必他已料到您会升官。属下姓马,是新来的农监,五日前才赶到敦煌,来了听闻您要宴请,就没上门打扰。”
“破费了,屋里坐。”赵西平接过贺礼递给隋良,他领人往茶舍走,问:“你之前是在何处任职?”
“长安,得大司农信任,派属下来给您打下手。”
噢,这是眼线,也是来捡功的,赵西平瞬间明白了。
“这是知县大人,你跟他同坐,先熟悉熟悉,往后免不了打交道。”赵西平把人领到知县面前,又介绍说:“郭大人,这是马农监,五日前才从长安赶过来。”
“幸会幸会。”知县大人起身,“这一路可还顺遂?什么时候离的长安?”
赵西平留他们交谈,他出门了。
十个千户陆陆续续携妻带子过来,隋玉和赵西平一起出面接待,男女进茶舍分两边坐。她跟顾千户和杨千户的妻子相熟,央她们帮忙照顾一下其他人,又托宋娴过来作陪,她出去接待其他人。
随后,胡都尉独自一个人过来,曲校尉倒是给面子,一家人都过来了。
客人到齐了,时辰也到了,奴仆抬出黑檀木做的牌匾,赵西平邀众人出来见证。
昔日挂匾的地方已经空置下来,奴仆踩着木梯站上去,举起蒙着红布的牌匾架上去。
甘二和青山抬着一个烧着旺火的铁锅出来,小崽和阿宁各搂着一捆截断的竹筒满脸激动地跟过来。
这是定下宴请的日子后,隋玉让奴仆在城里搜寻买来的,敦煌不产竹,竹子又重,少有商队携带,走遍敦煌城只买到了三根竹子。
牌匾挂好,人从梯子上下来了,小崽和阿宁把竹筒投进大火里,二人捂着耳朵飞快跑了。
带着竹结的密封竹筒在火舌下燃烧变形,与之相应的,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在铁锅里炸响。
宾客惊诧地看过去,下一瞬,大红色的绸子在爆竹声中如流水般落了下来,四个镀金的大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长归客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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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西北边关的人粗犷,行事颇有些彪悍,在饮食上不讲究精细化,向来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故而隋玉在准备饭菜上难度小了许多,炖骨炒肉时是连骨带肉,蒸肉煎鱼也是大碗大盘往上端。
宾客多,从长安带回来的两口大铁锅派上了用场,油爆兔丁、爆炒嫩羊肉、蒜苗红烧肉……一锅炒出来能包揽二十三席菜。
一道道荤菜端上桌,又一个个空盘撤下来,葡萄酒喝空了一罐又一罐,诱人的香气在茶舍里发酵,两只大黑狗守在门外馋得淌口水。
隋玉作陪女客,赵西平作陪男客,隋良和小崽则是负责照顾两桌小孩,一家四口各司其职。精神高昂地忙活两个时辰,待酒足饭饱,客人离席归家了,他们四个才卸下脸上的笑,如打蔫的瘪枣一样坐在树下不吭声了。
连忙了好几天,不仅是主子累,奴仆也个个磨薄了鞋底,但主子能在客人离开后坐在阴凉地歇劲,奴仆们还要打着转收拾残羹冷炙。
两只大黑狗裹着一身的肉香鼓着大肚子摇着尾巴走过来,狗眼还不时盯着挑泔水去喂猪的仆妇,剩菜剩饭在喂过狗之后,剩余的全是猪的食粮。
“主子,我看你在席上没吃多少菜,一心琢磨着照顾旁人去了,你没吃饱吧?陶釜里还有鸡汤,我让梦嬷用鸡汤给你煮碗热汤饼?”小春红过来问。
隋玉摆手,“罢了,席上闻肉香都闻饱了,不吃了。你让其他人先别忙了,歇歇,做晚饭之前收拾干净就行了,反正客舍里也没客人,不必太讲究。”
小春红应好,不过她一偏头看见路的尽头出现一群人,她纳闷道:“这是哪儿的人?是下地干活的还是来咱们这儿的?”
隋玉跟赵西平看过去,不像是下地干活的人。
宋娴擦着手走过来,她也探头往路上瞅,问:“谁啊?你家又来客了?”
“在看什么?”黄安成走过来,他跟宋娴隔着三步远的距离,他收回视线说:“你们这儿没什么忙的了,我这就回去了。”
“晚上还在我这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