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商若是能寻来虎骨酒,他们过河,我就不暗中使坏了。”那四十出头的男人说。
“老栓,给你虎骨酒的商队,他们手里还有没有虎骨酒?”另有人问。
老栓摇头,这是他的命根子,哪能让旁人得了去。
“没有,那小子跟我说,虎骨酒要是有效,他的商队明年出关再给我寻。”他说。
“谁家的羊皮筏子被风卷走了。”门外,不知谁吆喝一声。
屋里的人纷纷走出去,就看见一个还没完工的羊皮筏子在天上飞,三个半大小子跟在后面追,边追边捡掉落在地的羊皮。
狂风掠过水面,一张羊皮“啪”的一声砸在水面上,不等人追过来,羊皮浮在水面飞快地跟着水流跑了。
河流在群山间穿梭,山林深处,树还是绿的,草还是青的,风也是暖的。
翻过这堵山,风弱了许多,地面虽有积雪,路旁的麦地里,麦子长得青绿。
“原来关内的冬天还能种麦子,竟然冻不死。”隋良嘀咕,“同是下雪天,为什么敦煌的冬天就种不了庄稼?”
“看你的长相,你应该是南人吧?你不知道关内还能种冬麦?”花茂青问。
花茂青是花大当家的儿子,他领了他爹的吩咐,负责照顾隋良一行人。
隋良摇头,说:“我去敦煌时年岁尚小,早已不记得关内的人和事。”
“那倒是可惜了,我听我爹说过,他说你姐姐是个大有学问的人,既懂关外的沙漠,也知东边的大海,据说都是从你爹那里听说的,可惜你年岁太小没能得到家学传承。”
隋良朗声一笑,说:“不可惜,我姐是有大志的人,我不是,我得了家学传承也不中用。”
花茂青一噎,这让他如何接话?
“花大当家该回来了,我们也回去吧。”隋良离开地头,他跺掉脚上的泥,说:“劳哥哥跟花大伯说一声,哪天能腾出些许空闲跟我见一面。”
“是有什么事?”
“跟你们做笔生意,以后花氏商队再运海货回长安,分出一成留给我家的商队,我们运到敦煌去卖,我们河西四郡也有得大脖子病的人。”隋良说,“之前我姐跟花大伯谈的是这个生意做成了,花家分我们一成利,这一成利可以用干海带抵了。”
“你能做主?”花茂青问。
隋良自信点头,他掌管客舍的账本,来长安一趟,又知商队赚钱的能力,他确定家里不缺花氏商队分的一成利,跟钱相比,海货更贵重。
“我回去跟我爹说一声。”花茂青接下这个活儿。
寒风带着细碎的脚步声和零星的话语掠过长安城,再往东,寒风渐渐力竭。
当春日驱散天上的云团时,春回大地,绿意一路向西延伸,越过山河冰川,在雪水融化,河滩漫上水渍时,农人开始挖地劳作了。
种棉花
“玉掌柜,走了啊。”扛着一袋烙饼的客商挥了下手。
“今年回来还是明年回来?”隋玉问。
“大概是明年夏天回来。”
“那明年见,一路顺遂。”
“借你吉言。”
剔掉驼毛的驼铃又叮叮当当响了起来,骆驼背负鲜亮的绸缎,驮着晃荡的水缸,挂着散发面香的麻袋和大捆粮草踢踏着步子离开客舍。
隋玉等风吹散翻滚的黄烟,这才扛着铁锹往地里去。
“阿水,客舍的事你跟花妞盯着,有拿不准的地方,你去地里寻我,我就在河西边那两亩地里。”隋玉交代。
“好嘞。”阿水轻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