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玄衣纁裳者:见《易·系辞》:’黄帝尧舜垂衣裳,概取诸乾坤。’乾为天,其色玄;坤为地,其色黄。但土无正位,托位于南方。(南方)火色赤,赤与黄(合),即是纁色。”
——《周礼·王之吉服》
此夜难眠,青华翻来覆去,心中一边是甜蜜,一边是苦恼。只叹他和越鸟情路坎坷,成不了夫妻要烦心,成了夫妻更要烦心。
今日越鸟云淡风轻,却在一句话之间,就露出了她对龙族和蠃族的顾虑。越鸟成日里口中自谦,往往说她只是顶着个虚衔而已,其实暗地里恐怕没少筹谋——蠃族一向弱势,全凭那鸿蒙道人领着,而越鸟早就看破了鸿蒙道人的罩门,所以自然胸有成竹,丝毫不惧。可更让青华惊讶的是,越鸟竟然连他都算计了进去。
为了越鸟,莫说是弹压龙族,就是赴汤蹈火,青华又有何惧?可是青华脑海里盘旋着越鸟的那一句话,心中不知怎的,隐隐生出些不安来。
那不安如同趴在青华心头的一只毒蝎,叫他害怕,叫他惶恐,叫他紧张。此夜,他仿佛隔着一层厚纱,看到了越鸟的最后一步棋,却又偏偏没看清楚那是什么。
青华辗转难眠,越想越心凉,便再也沉不住气,腾身而起,掩去身形,直奔越鸟房中。他穿墙而过,站在那墙角的白玉兰树下,既不上前,也不出声,只静静的看着越鸟——她裹在被中,一头青丝微乱,正睡得香甜。
屋内的石桌上,供着一盏梵海夜明灯,那玄灵武石的八角灯架里镶着八块琉璃,里面挤满了产自西海的夜明珠。夜明珠原本璀璨耀目,叫那深色重彩的琉璃折去了十中七八,虽是失了些宝光,却多了些柔和,做夜灯最为相宜。
越鸟侧卧在枕间,一张俏脸正对着青华,迎着那夜明灯蜜色的灯光,看起来格外可人。只见她眼皮微颤,恐怕正在发梦,青华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悄声上前,俯下身轻轻抚了越鸟的脸颊一下。
“你梦见什么了呢?是我吗?”青华喃喃道,他那满心的恼人事,此刻早就烟消云散。
回到屋中,青华倍觉轻松,倒头裹着被子便呼呼睡去。
到了第二日,陶刚早早地就来叩门,来的时候双手托着一木盘,上面七七八八好些东西,青华正要发问,那陶刚便急急放下手中一应之物,一挥手化出一个浴桶来。
“请帝君沐浴吧。”陶刚请到。
“沐浴……为何不去外面温泉?”青华说着就自顾自的往外走,竟也不顾自己只穿着贴身的里衣。
陶刚气的心里直骂,有心去拉他回来,又不敢冒犯这青华大帝,只能连忙出声。
“帝君慢走!明王殿下正在汤间沐浴,只得委屈帝君仙驾了,切莫误了吉时才好。”
“殿下在又如何?”
青华心里是这么想的——今日他二人大婚,越鸟就是他的妻子了,既然如此,他两个往后什么事都做得,这同浴有甚么了不起的?
陶刚听得青华帝君那不要脸的话,气的光头上都爆出了青筋——早看出来这东极大帝不是正经人,明王还非要嫁给他,这不是明珠暗投吗?!
“帝君玩笑,礼尚未成,大嫌未破,哪里做得这荒唐事?”可陶刚就是再气,也总不能在这大好的日子跟青华对骂吧,只能在袖中捏紧了拳头勉强应对。
青华帝君紧张不紧张陶刚不知道,陶刚自己可是万分的紧张——此礼仓促,他生怕自己不周全不周到,又怕出现差错或者误了时辰,此刻真是急的发慌,哪有心思和这老神仙玩笑?
沐浴过后,陶刚将那木桶撤了,又马不停蹄地为青华换上吉服。青华既不懂人间的礼制,也不知道羽族的习俗,便是连九重天的规矩也不甚明白,此刻看那吉服,满脑子都是好奇。
只见那礼服层层迭迭,里面是垂至脚面的素白云古中单,身上是叁尺叁宽袖八龙穿云金绣玄端礼服,下身纁裳缁衪件件不落里里外外穿了四层有余。腰间是素色的大带配玄色革带,头上是玄色爵弁配金簪赤珠,脚下是赤色的龙凤戏珠舄,最后还在腰间挂了一副尺长的水苍玉组绶,这才算完。
九重天崇尚飘逸,青华又一向不拘,便是封帝那天都没穿过这么复杂的吉服。若是平日,他肯定要口出怨言,可今日无论陶刚如何将他摆来弄去,他依旧是半点不恼,非但如此,还心情大好。
“居士,这莫非是羽族的吉服吗?”青华心里高兴,嘴上也露出客气来。
“禀帝君,这只是凡间的爵弁玄端吉服,若说羽族规矩,小的哪里认得?”陶刚为青华换罢了衣服,来来回回检查了一番,这才算满意了。别的不说,这老神仙打扮起来总算像那么回儿事,好歹也是高大挺拔之躯,玉树临风之姿,总算勉强配得上明王殿下。
“这便好了吧,那我去看看越儿……”青华说着就急匆匆要走。
陶刚直嘬牙花子!他刚才实在是想错了,这青华大帝枉有皮相而已,实在是半点不懂事,满心尽是荒唐。
“帝君得等到了时辰才能去亲迎殿下!这婚礼分亲迎礼、共牢合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