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笙接了几句话头去,
“四姐,这屋里黑黝黝的,怎么不开灯?”
“二姐不让开,说是一开灯就像办丧事。”四姨太的态度不似二姨太那般僵硬,反而有点掩不住的兴奋气儿。
“本来也在办丧事。”季曼笙伸手去拉灯绳,一拉开才瞧见棺椁顶上的玻璃灯罩扑满了死飞蛾子,染得灯光黄里泛黑,“怎么不叫佣人扫扫?”
“总不能踩着小姐去扫。”
二人对视了几秒,一起用手帕捂嘴偷笑。
“灼姐儿,你一走,麻将再凑不满两桌了!”
“我现在叫曼姐儿了。”
“行,我的好姐儿,现下倒好,小沉也回来了。”
“什么曼姐儿?”六姨太也探过头来凑热闹,红肿的扁桃里夹出一句嘶声。
“呀!六姐,声音怎么这样?”
“她最近在学游泳。”四姨太接嘴道。
“学游泳能把喉咙学肿了?六姐,你莫不是……”季曼笙把手帕一甩,掸了掸六姨太的脸。
“积点德罢!”六姨太脸有些红。
“我也不晓得她听哪个医学生说的喉咙肿大会溺死得慢一些。”
六姨太脸更红了,二人又一起用手帕捂嘴偷笑。
正午的钟声敲响,白事知宾立到谢月枫微笑的照片前叨叨起追悼词:“云蒙低沉、沂水呜咽、苍天流泪、大地悲鸣……”
他边念着,边向沉知墨的方向瞟,宾客也齐齐将目光投向沉知墨。
这些目光里没有悲伤,只有不怀好意的同情。
沉知墨感觉有一股力把她脖子往下按,她倔强地挺了回去,挺得直直的。
仪式结束,宾客四散落座吃饭。
方语陪她一起给谢月枫上了叁炷香。
她们到底对不住她。
照片里的谢月枫依然静静微笑着,沉知墨环顾四周,宾客们笑的笑,吃菜的吃菜,还有憋不住的,打桌底下摸出一杆鸦片袋,就那么趴到地上吸了起来。
原先存的憎恶,事到如今也只剩下悲哀。
小霸王要是知道自己的葬礼如此荒唐,不知该做何感想。
沉知墨叹了口气,遣人把牌位换成了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