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来得迟但过得也快,春节一过,叁月雨季接踵而至,同时一起到来的还有林知祈的开学典礼。
林知许倚在墙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脸色并不好看,林知祈正在收拾行李,似乎是察觉到了妹妹的心情,他起身捏了捏她的脸,轻声安慰道:“周末我也会回来的,开心点。”
黄韵梅和林知许本想送他,但林知祈以路程太远为借口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
屋外大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屋檐的的瓦片被击打得响声不断,屋里也像下了雨一样,地砖上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屋里到处都泛着一股霉味,不管怎么晾晒,衣服上始终有一股潮湿气,连樟脑丸的味道都无法遮盖。
林知许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把床上堆放在一起的衣服的一件一件折好后递给林知祈:“那我想跟你一起去学校。”
“外面雨下得很大。”
话说到这,一道白光从小小的窗户外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几道雷鸣声轰然响起。
林知许被吓得一哆嗦,只好松了口:“那下个礼拜没下雨了你再带我去看看。”
等两人麻利把东西整装好后,林知许自告奋勇要帮他把行李箱推出去,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上时,林知祈从后背拥住了她,脸颊贴在她的脖颈上蹭了蹭,一股浓厚的樟脑丸味道闯入了她的鼻腔。
林知许松了口气,她昨天帮林知祈收衣服的时候担心味道过重,便往衣柜里塞了一包的樟脑丸,才让那潮湿味暂时隐匿在了清新味之下。
而这摄入本会让人神清气爽的味道此刻却变成了添加剂,她只觉得燥热万分,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林知许推着林知祈的头,但他不为所动,气息尽数喷洒在了她脖颈的皮肤上:“再让我抱抱。”
“啊……嗯……”林知许一愣,随后应承道,推搡的动作换成了安抚,紧接着她又听到林知祈在她耳边念叨,“那个人要是回来了,你立马用妈妈手机打电话给我,不要在他面前晃,要是我没办法及时赶回来,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拉着妈妈一起跑。”
“我知道了。”林知许咽了咽口水,口水似乎带了些菱角,在下咽时将她的喉管割得生疼。
从去年冬天开始,林继才就再也没进过这个家,他们这个村不大,平常说几件事情都能传得人尽皆知,关于林继才走运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他们面前,但他们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不在对方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情,依旧过着面前这个抓得住的平静日子。
“我还是有点不舍得。”林知许又说。
他们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分开过这么久的时候,更何况现在关系更进一步之后,越发如胶似漆。
“我也是,许许,你快快长大,我们又可以待在一起了。”林知祈声音不大,足够互相依偎着的他们袒露心迹。
林知许的动作一滞,两叁秒之后又恢复了原状,她心情如同理不清头尾的线团一般,林知祈自是没有察觉到——他似乎忘记了等她上了高中,他马上又要上大学去了,届时两个人的距离就又远了一寸。
林知许打开了门,今天听不到生锈的合页在开门时发出的声响,只有雨声,落得正合当下离别的情景。
黄韵梅的说话声也比平常高了几个度,从平日里的小事便开始叮嘱:“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及时跟家里联系,要是有同学不好相处我们就不要跟他玩了,有人欺负咱们的话也要反击……”
“妈,哥晚上还要晚自习。”
如果林知许没有制止,黄韵梅或许还要继续叨叨下去:“等下车来了,你记得雨衣穿好,雨鞋也穿好,回宿舍安顿好了赶紧换身衣服到床上暖暖,千万不要感冒了。”
“我知道了妈。”
黄韵梅叫了村里的一个开叁钢镚车的师傅来帮忙,花了叁十块钱,即便是看在情面上给的叁十,但十几公里的路,按照当时的物价来算,根本不用叁十,还因为下雨天,最后硬是涨到了五十,那也没有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掏了那五十块钱,还得递水赔笑。
“何师傅,还麻烦您了。”
“没事,举手之劳。”
黄韵梅又道了声谢,转而对林知祈道:“记得照顾好自己。”
“妈,您也是,还有许许,记得照顾好妈妈。”
“我会的。”林知许说,“哥,周末见。”
在逐渐变大的雨点里,在何师傅越来越大的骂声中,林知祈放下后座的帘子,攥紧了手中用来打电话的小灵通,视线只能透过那透明的帘子看到两个朦胧不清的身影,而林知许和黄韵梅则是怀着又期待又担心的心情,在原地目送着那辆载着林知祈的叁轮车逐渐消失在了雾中。
隔天,林知祈用彩信传了两张自己穿新校服的照片到黄韵梅手机上,还在晚自习结束之后给家里回了个电话。
黄韵梅自是没讲多少,问他习不习惯那边的生活,和同学相处如何,最后手机就落到了林知许手上。
林知许拿着手机跑进屋里,还不忘把门反锁上,她顺势躺在床上,手机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