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宁耐不住简念白执着的眼神,将遇见裴烛一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简念白听完事发经过,垂着头,本就灰暗的双眸又黯淡了几分,比起囚室泥灰的壁岩,他的眸子更是黯然伤神。
他指尖缠绕细细密密的伤痕,那手轻轻复在余宁手上,和她形成鲜明对比。余宁心疼,正欲输送他灵力,被他拒绝了。
他声音放的极轻,像那山涧小溪静默而下的流水,冷彻中亦有柔情。
“对不起?师妹?都是我不好?那时候我怎么不在门内呢?”他将余宁拥入怀中,抱得很紧,胸膛温暖,余宁亦回抱他。
“若是我在?若是我在你身边的话?”
她轻拍他的背“别道歉,这不是师兄的错?”
简念白捉着她的衣角,许久不见,拥抱的动作有些笨拙,他踯躅许久,试探地问“那条蛇?妖王?有没有欺负你?”
余宁一愣。
欺负吗?
也许有吧,裴烛既狂妄又傲慢,逼着她签订霸王条款,还将她难堪的底裤都掀翻了,让她痛苦鬱闷好些天。
况且在床上不知节制,粗暴又厚颜的一直要她,让她隔日醒来腰痠背疼。
但是?
余宁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竟是百年以来,唯一称赞她的人。
她不讨厌裴烛。
余宁缓缓摇了摇头“师兄,我没有被欺负,裴烛很好。”
简念白长眉一蹙,欲言又止。
却见幽火摇曳,胸口钝痛,森森刺骨的寒意没入骨髓,四肢经脉好似被拉扯、捶打,随时都要爆炸的疼痛。
“呜嗯?”
他疼的直不起腰,趴伏在地。
“师兄!”
冷汗湿了衣,好不容易恢復点血色的人霎时苍白如纸。
余宁心急如焚,慌乱的掏出许多丹药,挑挑拣拣,选不出合适的药物,快急疯了“师兄!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
方寸已乱,简念白却恍若早有觉悟,抬手抚摸她的面颊,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的?师兄无碍?”
他很痛苦。
初阳破去,他再不是纯阳之体,很快,天予的能力就会被抽散、夺去,一朝一夕,他会丧失所有修为,回到原点。
别无他法,余宁只能牵着他的手,陪他捱过这一遭苦痛。
两人相偎着,幽火晃动,燃烧。
简念白周身白芒涌动,灵力如蒸气般逸散,腾腾炊烟上升,在空中化作一缕含苞的花。
他伸出手,指尖飘散的灵力没去脸庞。
“师兄?”余宁紧抓简念白的手,头垂落到他的身子里,怀抱的很紧。
她努力的去搆那缕缕白雾,可他们毫不理睬,怔怔离去,她一字一句顿道。
“师兄?我害你不能再练无情剑了,你可会恨我?”
余宁垂眸,她很自私,要利用他的身体满足情慾,但她不想要简念白恨她。
简念白只是摇头“生死有命,人定在天。今一朝是我的劫难,若能淌过皆大欢喜,若淌不过,也只是我的无能所致,无怨于你。”
丧失修为,他并不害怕,修士修炼短则百年,长则千年、万年,只要不怠修炼,不停止前进的步伐,世间之大,总能找到他的后路。
“师妹,你对师兄可有怨?”
余宁心脏载浮载沉,漫过一阵又一阵酸楚。
简念白的超然脱俗,总让她自相形秽。
余宁阖眼。
有怨。
她曾经怨恨过,埋怨简念白总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埋怨他毁了《混沌诀》,让她失去报仇雪恨的希望。
埋怨他对谁都是那般温柔,让她执迷情网。
这下好了,他破身了,纯阳之体已毁,他不能再修炼无情剑法,他也将嚐到爱恨情仇、人间百态,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寒花。
他再也不能伤害她了。
他毁她的《混沌诀》,她坏他的《无情剑》。
也算是?两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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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药谷。
喷腾的地热熔岩蜿蜒曲折,羊肠小径蔓草不生,这里是浮生仙境最阴毒的地方,万年前魔修大能身殒,背嵴骨血融于大地,生成毒药谷。
毒药谷寸草不生,一处蓬乱的茅草屋外却长满了艳丽的花骨朵。
一名男子步履轻盈的略过毒花,他身着宝蓝锦缎罗衣,头戴装饰着金银的玉冠,手上戴着上好的秀水玉镯,贵气逼人,与此地格格不入。
男子在茅草屋外站了一会儿。
屋内人感知到他的气息,抬手一挥,阴风吹开门窗,黑沉的臭气瞬间溢出,屋外那人掩了口鼻,他厌恶此地,却仍阔步走入茅草屋。
“恶童,你的丹药炼好了?”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折扇一展,挥散鼻息间难闻的气味。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茅草屋的主人亦不欢迎他,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