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在合身黑色西裝褲下的長腿先是有那麼一瞬間的遲疑,然後~隨即邁開大步,朝向那靜靜坐著的身影走去—不顧那細細的沙塵弄髒了他高檔的西裝褲布料,滲漏進他擦得閃亮的黑色皮鞋……他只是堅定地邁開步伐,滿心滿眼,只有夕陽下的那抹紅~
一直到手臂被人握住,一股勁道將他整個人往上拉之前,玦都還沈浸在眼前那逐漸下沈的橢圓型夕陽,以及被染得一片澄紅的海洋中……直到他被迫站直了身子,旋了半圈,對上那雙陰鷙的黑眼—
嘖……又是這傢伙……他撇撇唇,原本寂然無波的金眸因跳躍著不悅的火焰而閃閃發光,在夕陽下折射著萬千光彩~連帶地,原本沒啥變化的面部表情也在同時變得鮮活了起來。
水戶洋平在一旁將一切盡收眼底,不禁大搖其頭。
難道真的是當局者迷嗎?明明見到流川就有了這麼明顯的變化啊……怎麼當事人就是看不出來這顯而易見的差別,還硬把他當另一個人看待呢?!
隱藏在過長瀏海後的黑色眼睛,深深深深地,望進那雙不馴的金眸。
「回家了。」一如往常沒有抑揚頓挫的清冷嗓音,玦卻不知為何,全身震了一下。
回……『家』?開玩笑的吧……那種監禁他的地方~才不可能是他的家呢!!!就算他每天做飯給他吃,摟著他入眠,也不算什麼……絕對~不算什麼……可是,要怎麼解釋當他聽到對方說『家』這個字時,那種好像被電流劈到腦門,渾身戰慄的感覺呢?
他還在凝神思索,男人卻已沒啥耐性地旋過腳跟,拽著他的手臂大跨步地朝車子前進,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玦就這麼踉踉蹌蹌地被對方拖著走,邊走還不忘邊在心裡咒罵自己方才莫名其妙的傷春悲秋—會因為這種冷血無情的男人一句話而心悸的自己,簡直是蠢蛋白痴加三級!!
「流川~」溫潤的嗓音在他們兩人身後響起,一黑一紅的頭顱同時轉向他—水戶洋平微笑。
哎呀呀……對流川的名字也有反應是嗎?真是明顯哪……
「提醒你一件事……我啊~什麼都行,就是對語言很不擅長,所以說,即使現在仙道集團的海外市場已經拓展到了中國,我還是一句中文都不會講哪……」笑瞇瞇笑瞇瞇,他又露出那種連眼睛都彎起來的笑。
流川冷冷地望著對方,不懂對方突來的瘋言瘋語意欲為何。
「所以呢……」彎起的貓眼中光芒畢露。「我方才,全都跟玦~說日語喔……」
他掛著笑意,望著那黑髮男子在一剎那露出恍然的表情,瞪向身邊的紅髮男子。後者則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只有金眸中迅速地掠過一絲什麼。
洋平伸伸懶腰。「如果你得到的資料跟我的調查是一樣的,那麼~從來沒接觸過日本的他,應當是一句日語也不會說,一句日語也聽不懂的吧……是嗎?」
可是看來……好像不是如此吧~
粉唇勾著一個柔軟的弧,他望著那高大的黑髮男子氣勢萬鈞地旋過身,風風火火地將那紅髮男子摔進了後座。然後~紅色的法拉利像一道絕塵的火焰般,瞬間在他的視線中縮成一個小點,終至看不見。
夕陽已經全部落至地平線下,入了夜的海邊帶著一絲澈骨的寒。一身單薄衣裳的他就這麼靜靜地佇立著,任海風揚亂他的黑髮,他的白色襯衫。
他輕輕晃動著左腳,聽那清脆的鈴鐺聲伴隨著海濤聲在四周繚繞,竟覺得有種莫名的心安。
「話說愛情這種東西……一旦得到了就忘不了那種滋味~所以,必要的時候,佔有、掠奪、監禁……也算是愛的一種展現吧……」
他自言自語著,貓眼垂下,注視著左踝上的銀色鈴鐺,心中默默計算著從太平洋小島上飛來這裡所需要的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
『嘰—』尖銳的煞車聲響起,車門被打開又關上,再來,則是倉促奔跑而來的,自遠而近的腳步聲。
「洋平!」冷靜不再的溫和嗓音呼喚著他的名字。
粉唇緩緩地,勾起一抹微笑……
哎呀呀~看來他實在不應該對流川太過嚴格,看看他自己的戀人,在他神智狂亂的那段時間,可也對他幹了不少惡劣的勾當哪……他被裝上的這鈴鐺,不就跟玦脖子上的項圈一樣,都代表著那男人對於自己異常的執著與在乎嗎?
高大的沖天頭男子在白衣男子身後約三步遠處煞住腳步,在昏暗不清的光線中嘗試著要辨識對方模糊的面容。
「洋平……」探出的手臂帶著小心翼翼,向來爽朗的嗓音亦然。就如同他難以控制情緒的那段時間裡,對方總戒慎緊張地拿他當易碎的瓷娃娃那般。
好吧……他欠這傢伙的……好像越來越多了~就算讓他一輩子都守著他,愛著他,好像都還不完哪~
唇畔的弧度更為上揚,他腳跟半旋,默不作聲地猛然整個人撲進那高大男子的懷中—男人被他強猛的力道撞得踉蹌了一下,卻很快地穩住身子,扶住了他的腰。
「怎麼了?」男人向來悠然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