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暗暗心驚。
生氣了……那個幾乎失去了正常情緒反應的玦,現在竟然……周身繚繞著幾乎可稱為是憤怒的氣流,而且~他……頭一次違背了冥主的命令,再次舉起了劍……他們最害怕,也是最擔心的事~果然成真了!流川楓,對於玦的影響,當真非同小可!
雙色眼眸不著痕跡地轉向自家的主子,不意外地發現那雙墨黑眼瞳變得比周遭的夜色更闇更沈,表情帶著一種極力扼抑後的平靜~卻不知身側那緊握的拳完全洩漏了他的真正心思。
「玦~我說,過來。」空靈的嗓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沈沈冷冷,冰珠一樣的字句。
玦冷冷地睨著此刻被他的劍所抵住的男人,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他不喜歡這傢伙……他下了這個結論。不喜歡那雙過於犀利,彷彿要刺穿他的黑色眸子,不喜歡他無意間流露的高傲與強勢,也不喜歡……那隻抓著他衣袖的手掌輻射出的溫度……有什麼東西在腦袋的深處翻攪著,久違了多年的頭痛在蠢蠢欲動……這一切~都讓他覺得無比煩躁,和……憤怒—如果這種陡升的,想要摧毀眼前這人的欲望就叫做憤怒的話。
他無意識地動了動手腕,劍尖微微陷進了那白皙的肌理中,對方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這點也讓他覺得很討厭……他知道~封神要他放了他,他不該……違背他的命令……但是、但是……
『玦~我說,過來。』
零度以下的嗓音響起,也讓他猛然回神—他不再遲疑地收回手臂,然後~揚高手裡的劍,再用力下揮~
『唰』的一聲,在小林驚恐的瞪視下,那鋒利的劍刃平平地削開~被流川扯住的那只衣袖—
暴露出來的蜜色臂膀上,一隻栩栩如生的金蛇正張開了血盆大口,對著流川展現它的獠牙—流川抓著斷袖,瞪著那方活靈活現的刺青,好半晌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至於少了束縛的紅髮男子則是乾脆俐落地旋過身,收了劍,順從地走向他的主子和一臉擔憂的璃。
幾乎是當玦走至離他約一臂之遠的那一刻,封神便猝不及防地探出手,一把將他扯入懷中—
後腦勺被人死死地壓著,蜜色的臉孔被迫埋進對方的肩窩中—雖然這種過近的距離讓他有些不適應,但~因為對方是封神,所以,他絲毫沒想過要反抗,只靜靜地,任對方攬著他。值得慶幸的是,方才那將發未發的頭疼,現在似乎也有比較緩解的趨勢……應該是因為他終於遠離那男人了吧~玦似是而非地下了這個結論。
封神勾起唇,露出一個像是笑容的弧度—特別是當他望見流川陰狠地瞇起眼,以著要殺人的眼神瞪著他攬住玦的那隻手臂時,他唇畔的弧度便不受控制地越揚越高。示威似的,他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淡淡地朝小林丟下了一句:「如同方才所約定的,我撤了『我的』人,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他攬著玦,才正要轉身,一道宛如從地獄傳來的森冷嗓音便陡地響起:
「站住。」
封神半轉過頭,望向那宛如結了冰般的黑曜石眼瞳—後者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懷中的人,同時,手指輕彈~
『噠』的一聲輕響,彷彿某種暗號,所有的黑衣人再次舉高了手中的槍,對準封神四人。
薄薄的紅唇一開一闔:「你們可以走,但是~」長指比向那被藏起面容的紅髮男子。「他~必須留下來。」
兩雙黑眼在半空中相會,再度雷鳴閃電。
「那是我的。」流川冷冷地,向對方撂下了他的宣言。
封神輕輕地,笑了起來。一頭束起的及腰長髮在月光下隨風飛揚,襯著他一襲黑色唐裝,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彷彿籠罩在一團黑霧之中。他緩緩鬆開了懷中的紅髮男子,有意無意地往前站了一步,高大的身形恰好密密實實地擋去流川落在玦身上的視線—此舉讓流川的眼神更冷。
「我想~流川總裁應當是認錯了人……」縹緲的嗓音一逕的和緩,聽不出任何不自然之處。「玦只不過是冥門裡頭的一個小小殺手,斷不可能跟流川總裁有過什麼瓜葛的。更何況……」一道光芒在深幽的黑眼裡一閃而逝。「玦他連日語也聽不懂,這點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流川冷肅的臉孔沒有絲毫動搖。「是或不是,由我說了算。」就算只有一根頭髮、一雙眼睛的相像都可以讓他打破慣例地親近了,更何況現在是宛如從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另一個人……不管怎麼樣,他今晚絕對要得到他!
況且……對方那近乎獨占與保護的舉動讓他看了異常礙眼,要他容忍另一個男人擁有對他的所有物上下其手的權利—除非他死!
「留下他,你們就可以離開。」
這句話,配上四周那密密麻麻的槍口,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若不交出紅髮男子,那麼~他不排除再來一場真槍實彈的肉搏戰。
瑕與璃微微皺起了眉,腦子裡不約而同地開始分析起當前的局勢—雖說他們這邊的四個人皆有以一敵多的實力,但現下他們兩人身上皆帶著傷,而對方則佔了人數眾多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