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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蛇環(1 / 2)

一陣蕭瑟的秋風吹過,片片黃葉紛紛被吹落枝頭,在長身佇立的紅髮男子腳邊打了個旋。

華宇玨負著手,靜靜地站在後山的櫻花林中—時值深秋,原本滿山的櫻花已然凋謝,空蕩蕩的枝頭只餘一兩片難捨難分的黃葉,在猛烈的過山風中岌岌可危地做著垂死的掙扎。

真是傻呵……金眸落在那抖顫著,卻堅決不被吹落的枯黃葉片上……明明塵土才是你最終的落腳處,何苦留戀著高處的枝頭呢?待到來年春天,嫩綠的新芽與粉嫩的春花將會佔據整棵樹,到時,對著櫻花讚嘆的人們,又有誰會記得你這營養不良、孤伶伶的葉片呢?又有誰會肯定你為了生存所盡的最大努力呢?

彷彿在呼應他心中所想,那枝頭上僅剩的最後一片葉子就在下一陣秋風襲過時離枝而去……好巧不巧地,飄至站在面風處的他眼前,他沒有多想,探手一伸便抓住了那枯葉—

只剩下最後一絲生命力的葉片在他掌中發出屬於枯朽的窸窣聲—他垂下眼,望著那被他一握即化成碎片的葉子自他的指縫間墜地,與大地相合……

也許,他也該像這葉子一樣—回到一個屬於他的地方,不要再強求那些不真實的,看似遠大的目標才是……

他想得有些出神,沒注意到另一個踏著地上落葉而來的腳步聲,直到來人溫和的嗓音響起:

「玨兒~起風了,你穿那麼單薄,小心受涼~」

伴隨著這暖嗓的,是落在肩頸處的一抹熱度—一件樸實無華的鼠灰色披風,靜靜地,包圍住他。

金眸望著肩上的披風,櫻唇動了動:「師父……」只吐出了這兩字,他便因為喉頭酸澀得厲害而再也說不下去。

回來這兒已經四、五天了,師父和師弟們見他臉色不對,全都善解人意地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像從前一樣吵雜嬉鬧著,試圖讓他心情好轉些……這些,他全都看在眼裡。尤其是師父,那雙沒有焦距的眼裡頭的光芒異常地犀利,彷彿已經看穿了什麼—不過~他同樣地,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像從前一樣,喚他玨兒,在每一個小地方處處關心他……

其實,他有好多話想問師父,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他一開始的決定就錯了嗎?為什麼風慕烜和他,會走進這樣的死胡同?他……還應該~回他身邊去嗎?

他沒辦法克制自己~對於一路走來的每一個決定,此刻全都抱持著天大的質疑—於他而言,那晚風慕烜對他所造成的傷害,也許已經不只是在尊嚴~而是信念、夢想、價值觀……還有所有的一切……他已經亂了、慌了,已經不知道什麼才是對的,什麼才值得堅持,也已經不知道~未來的日子,該怎麼走下去……

他無意識地攏緊了身上的披風,開始如師父所說,覺得自心底冷了起來……

立在他身邊的白衣男子雖目不能視,但竟似乎能夠察覺他的動作—秀氣纖雅的手臂探出,精準地替他繫上披風的繩結。

「怎麼了?很冷嗎?」男人握住他的手掌,替他摩擦生熱—就像在呵護一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孩子般。「早跟你說今天天寒,要多穿一點的~」

華宇玨幾乎是貪婪地汲取男人給予他的溫暖與關懷……他已經累了,很累很累……如果可以~他想要再當回小孩子,想要再當回那個孩子王華宇玨,那個總是摔得鼻青臉腫,可天不怕地不怕的華宇玨……

輕輕搓揉著他的白皙手掌無意間觸碰到了他左腕的一抹冰涼—華伊月停住了動作,無神的眸準確地鎖住那抹冰涼的來源處。

「蛇環。」柔美的唇輕啟,他低聲卻清晰地吐出這兩個字—華宇玨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呆呆地望著他。

為何師父會知道……?!這不是只有皇室……??!

比美玉還要皎白的手掌稍稍挪動,覆上了那純金的蛇環……纖長的手指在蛇身上輕輕磨娑著,臉上是一抹不知是深思還是遙想的表情。

「真的是蛇環……烜兒把這個給了你嗎?」他的嗓音依舊低得像在喃喃自語,彷彿就算對方不回答,他也已經知曉問題的答案那般。

華宇玨仍是呆望著自己的師父,言語功能兀自罷工中。

似乎感覺得到他的震驚,男子輕輕地微笑起來……儘管已經步入中年,但那烏黑的髮,鵝蛋般的臉孔,水做的肌膚……讓他笑起來仍有一種如夢似幻的美感。

「想知道為師為什麼會認得這蛇環嗎?」他再度握住了那低溫的蜜色手掌,無言地給予溫暖與力量。

華宇玨望著那雙沒有瞳仁卻讀得出溫柔的眼眸,不能自己地點了點頭。

男人就如同以往一樣,似乎感應到了他的頷首—他保持著微笑,執著華宇玨的手,拉他在枯黃的櫻花樹下席地而坐。

「讓為師跟你說個故事好了……」向來恬淡沈穩的臉孔因著回想起往事而帶著一點點隱而不顯的晦暗。「這大概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一個故事了……有一位文武雙全,自視甚高的年輕人在他已屆弱冠的那一年,湊齊了盤纏,進京趕考。就跟那時候大多數的讀書人一樣,他有著滿腔熱血,一肚子的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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