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十五歲的華宇玨,此刻正在耀眼的晨光與頻繁的敲門聲中緩緩睜開了眼。
「唔……」一室亮晃晃的陽光讓他有些閃神—畢竟,他昨天的最後一個記憶還停留在浴池裡,然後……就是一片黑暗了。
而~那一片黑暗的罪魁禍首……
慢慢回籠的記憶以及如鉛般沈重的下半身讓他想也不想地低聲咒罵著—所罵的皆是最流行的市井髒字,而且絕無一句重複。
想也知道,那弄得他這麼悽慘的人已經不在—如果對方還在那才是個大問題!恐怕宮裡就要雞飛狗跳找皇帝上早朝了!
他因腦中的想像而嗤笑出聲,卻因牽連到腹部的肌肉而感到下體傳來一陣刺痛。正當他因吃痛和懊惱而蜷起身子,打算翻個身再睡去時,那一直被他徹底忽略的敲門聲又再度響起—這次,還伴隨著心急的叫喚:
「爺!爺!您起來了嗎?皇、皇上他來了!說是要見您~還帶著宮裡頭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呢!」
咦?!下人的稟報讓他驚訝地顧不得疼痛,迅速掀被坐起。
風慕烜~你這是在搞什麼?!!他咬牙切齒地想。
隨手拿了一件外袍披上,匆匆地束了髮,他三兩下便打點好自己,拉開房門—華清揚一臉擔心地在門外徘徊,一見是他,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爺!」
華宇玨朝他微微頷首,領頭就往前廳走。
「烜……皇上來多久了?」他邁開大步地疾走,一面還得忍住下體的陣陣抽痛—可惡!這樣搞他!他寧願上戰場殺敵都還比較輕鬆點!
「大、大約有半個時辰了……」主子忽青忽白的臉色讓華清揚不安地應道—為了跟上對方的步伐,他顯得有些吃力和微喘。「我、我原本以為……是、是陛下的……私訪……但是,看到後頭還跟著一大堆太監、侍衛,才發覺情形不對……」他越說越小聲,臉上隱隱有著愧意。
他是唯一一個知道自家主子與皇上之間關係密切的人,也因此,對於皇上微服來訪早已見怪不怪—所以今日才會一個誤判,延遲了通報的時間……這~若是皇上怪罪於爺,那他死千百次也不夠賠!
華清揚跟著他已有一段時日,華宇玨見他臉色蒼白,說話囁嚅又豈有猜不出他心思的道理—他猛地煞住腳步,扶住了差點一頭撞上他的華清揚,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笑得氣定神閒。
「沒事的,一切交給我!」他朝對方眨眨眼,儘管略顯蒼白的唇以及眼下淡淡的陰影稍稍減去了他的意氣風發,但就氣勢而言,他總是帶著令眾人安心的能量,這點絕對無庸置疑。
「爺……」華清揚又是感激,又是擔心地望著他,華宇玨再次敲了敲他的頭。
「別擔心,進去吧。」他轉過身,長腿一邁就要跨進前廳,卻被華清揚扯住了衣襬。
「怎麼?」劍眉輕揚。他不是說交給他嗎?難道他那麼不值得清揚信任?!
「爺……」華清揚咬著下唇,可疑地紅著臉,惦起腳尖,動作俐落地將華宇玨外袍的衣領全都立了起來。「您的脖子上……有……」他比了比頸子,眼睛東瞟西瞟,就是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
轟!
華宇玨動作迅速地反手摀住頸子,瞬間聽懂了。
「那個混蛋!」早跟他說過很多次不要留下痕跡!該死的!
他脹紅著臉,咬牙切齒,轉身忿忿地踏進前廳—幾乎要把地板當作某人的大臉來踩踏,每一步都走得鏗鏘有力。
餘下後頭的華清揚正在忠僕地努力催眠自己:我沒聽見爺辱罵皇上,我沒聽見爺辱罵皇上……
一聽聞震天價響的腳步聲,一身錦衣,正負著手欣賞牆上掛畫的男子將視線轉向前廳的入口處,不意外地與一雙跳躍著怒火的金眸撞個正著。
紅唇勾起,露出一個幾乎是寵溺與溫柔的罕見微笑,來人卻不領情—將袍子下襬一撩,『噗通』一聲跪下了地~
「末將因身體不適,皇上來訪有失遠迎,請皇上降罪。」華宇玨低垂著頸,身後跟著同樣跪下的華清揚,一字一句都說得清亮有力。
風慕烜側著身,莫測高深地望著跪在地下的他,方才嘴角的弧度已然斂去,沒讓任何人捕捉到。
「愛卿平身吧。戰事方歇,卿正在養精蓄銳,朕卻前來叨擾,也算是朕的不是。」
你知道就好!華宇玨不屑地在心中扮了個鬼臉,回應仍然是畢恭畢敬:「皇上言重。皇上大駕光臨使寒舍蓬篳生輝,絕無叨擾之事。」
中規中矩,理想的君臣應答,他在心裡給自己打了九十分。
風慕烜揚了揚眉,似笑非笑地打了個手勢—他身邊的太監立刻捧著一樣錦布包裹著的物事走至華宇玨跟前。
平板的嗓音漫不經心地說著:「朕聽聞愛卿在此次戰役中斷了一劍,特地延請了全國各地的名匠替愛卿再鑄一把好劍。今日劍一鑄成,朕便迫不及待地想讓卿鑑定一下這些名匠的手藝如何。」
一句話說得稀鬆平常,其中的獨厚意味卻不言而喻。華宇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