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出了屋子,“别老是天天缩屋里,我祖母常说,人要多动动,才有精神。”
他是个精力很旺盛的人,说话嗓门儿极高,偏偏性子爽朗,一点儿也不讨人厌,罗衣总拿他没办法,抱了抄袖,就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王大林虽然是城里长大的孩子,但是对打草砍柴这些粗活却做得很顺手。
“我小时候在这里住过,舅舅常带我去干活。”
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砍刀,把枯死的树干砍下来,劈成一条一条。
他长得人高马大,手臂结实有力,一把砍刀在他手里犹如孩童的玩具一般,没多会儿的工夫,就砍出一堆堆的柴火。
他用绳子捆了,轻轻松松往树杈上一扔,就对罗衣伸出手:“走,带你转两圈。”
过年这阵子,他到处访问亲戚,还跑了省城一趟,给远嫁的姐姐送年礼去了,好一阵子没见到她,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
他带着罗衣在林间到处转悠,说说笑笑,偶尔逮到从冬眠中醒来的小动物,就追过去一阵吓唬,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罗衣被他的快活感染,也跟他到处跑着玩了起来。
直到天色晚了,两人才回到一开始砍柴的地方,王大林毫不费力地把丢在树杈上的一大捆柴火拎下来,背在了背上。
“看,出来动一动多好。”王大林指着她红通通的脸颊说道,“别学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傻子,脸比纸白,走两步就喘,简直毛病。”
罗衣被他的形容逗得直笑,忍不住想,周自荣可不就是他形容的那样?脸比纸白,走两步就喘。她越想越乐,忍不住直笑起来。
晚霞打在她的脸上,将她映得双颊明丽,她笑起来时双眼弯弯,眸子里闪动着莹莹水光,看得王大林胸中“咚咚”“咚咚”,跳个不停。
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休养,罗衣已经摆脱了那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小可怜模样。她现在有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用一条白色绢帕扎起来,朴素又大方。枯瘦的身躯变得丰润起来,纤浓有度。原本粗糙的肌肤,也被一盒一盒的面脂滋润得光滑白皙。
现在任谁看见她,也认不出她就是从前那个干巴巴的可怜姑娘。
王大林看着她的侧脸,只觉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他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
罗衣察觉到身侧的异样,狐疑地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哦,刚才头发扎眼睛了,刺的很。”王大林不是头一回看她看呆了,也早就不会因为被她拆穿就慌忙无措了,他很自然地把头伸过去,“妹子,你给我拨一拨头发,总扎我眼睛。”
罗衣见他神态自然,也就没有怀疑,伸手给他拨了拨碎发。
王大林屏住了呼吸,眼睛也往下垂着,不敢看她的眼睛,免得被她察觉出异样。
但她离得那样近,白皙光滑的肌肤就这样进入他的余光,他不想看也看见了。
“脸怎么这么红?”罗衣给他拨了拨头发,就放下手,自然地跟他拉开距离,只见他脸上红的跟滴血似的,不觉皱了皱眉。
王大林随口道:“热的。跑了一圈,热的很。你不热么?”
说着,他光明正大地朝她看过来。
罗衣讪讪一笑:“我不热。”
她既不打柴,也不追小动物,就偶尔跑两步,哪会像他这样热的一头汗?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回走。走了不多远,就见迎面走来一道秀气的身影。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周自荣走到罗衣面前,沉着脸看她。
罗衣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走了这么远,难道是来接我的?”
这里离周家还有一段距离,周自荣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而且,自从那件事后,周自荣便一直对她避之不及,又怎么会主动来接她呢?
面对罗衣打量的眼光,周自荣轻哼一声:“你这么晚不回去,我不接你,难道要任由你走夜路吗?”
说着,他看向王大林,对他伸出手:“我来背吧。”
话音落下,不止是罗衣,就连王大林的脸色都很古怪。
“你?”王大林犹豫了下,他倒不是瞧不起人,而是周自荣这小身板,给他背这么大一捆柴,别把他压出什么毛病来。
周自荣抬起下巴,倨傲地道:“给我!”
“你发什么疯?”罗衣制止了他,“你背不动的,别多事。”
听她说“你背不动的”,周自荣面上陡然现出怒气:“你怎么知道我背不动?”
罗衣见他非要自讨苦吃,也就不再拦着了。
王大林怕他背不起来,很好心的直接把柴火放在他的背上。
周自荣满以为自己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拳健身,身体已经强壮很多,背一捆柴火不算什么。
谁知,那一大捆柴火放在他背上,周自荣只觉腿一软,差点被压趴下。
“你松手!”他咬牙道,“不必你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