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不禁笑了。郑夫人肯见她,便是好兆头。
“赏你的。”罗衣拿出一块碎银子,丢给赵二,“买双新鞋穿。”
赵二低头看了看自己磨得起毛,脚趾地方快要顶破的鞋子,脸上一红:“谢夫人赏。”
罗衣见他一脸局促,恨不能挖个坑钻进去的样子,对他挥挥手:“下去吧。”
想了想,她转身走到屋里,拿出一只黑漆雕花木匣子,往里面铺了一块柔软的绸布,又把那盒特制的胭脂放进去,才合上盖子。
指尖在盖子上轻轻敲动,罗衣思索着明日见到郑夫人该说什么话?
许连山来到时,就见罗衣站在窗前,莹白的脸上泛着一层浅浅的笑意。
他不禁怔住。
曼娘好漂亮。比她做姑娘时,还要漂亮许多。
自从罗衣接手了这具身体,便很注重保养,她又心宽,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来不能使她不快,两项相加,便褪去了从前透着疲惫和沧桑的老态,变得年轻靓丽起来。
许连山却是正好相反。这一年来,他虽然左拥右抱,娇妾满怀,却被飞快流逝的银钱和迟迟未有子嗣所愁,面上透着一股阴郁,看起来不再如从前那般年轻风流,富有魅力。
他在窗外站了站,心里滋味儿,愤愤地大步走进去:“玉莲小产了,你很高兴?”
罗衣惊讶地转身,看向怒气冲冲走来的许连山:“大爷在说什么?”
“你还不承认?你刚刚偷笑的样子,我都看见了!”许连山怒道。
罗衣抿了抿唇。
这样蠢的男人,与他交谈,实在是浪费生命。
她不说话,许连山便当她默认了,冷笑一声道:“我就说,玉莲怀孕了,你怎么会高兴?原来早就等着这一天呢?你这个妒妇,就算玉莲小产了,我也不会如你的意!”
“如我什么意?”
“你不就是想叫我到你房里来?”许连山冷笑,“从前还假模假样地把我往外推,李曼娘啊李曼娘,我怎么没发现,你还会欲拒还迎这一套?”
罗衣挑了挑眉,将他扭曲的面庞打量几眼,才淡淡地道:“滚出去。”
许连山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滚出去。”罗衣重复一遍。
许连山勃然大怒:“李曼娘!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
罗衣轻蔑地笑了笑,看着他不说话。
许连山被她的态度激得火气直往上冲:“李曼娘,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休了我?”罗衣移动视线,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个来回,目露轻蔑:“你配吗?”
许连山只觉一股热气“轰”的冲到了头顶!
你纳妾啊
“你什么意思?”他气急败坏地冲她吼道,“你真以为我不敢休了你?!”
她怎么敢用这种态度对他?她还真以为她对他有恩不成?他许连山没有她的嫁妆银子,照样能成为大户!反倒是她,如果不是跟了他,能有今时今日?
罗衣挑着眉头,看着他一脸气急败坏的跳脚,有些玩味。
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道:“我跟大爷开个玩笑,大爷这样生气做什么?”
“你少来!”许连山才不信,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开个铺子,能赚一点小钱,就了不起了,能不把我放眼里了?李曼娘,你开铺子的银子还是我给你的,你不会忘了吧?”
那可是两千两呢!当初她的嫁妆,也才值一百余两!
罗衣忍不住笑起来:“所以,这要归功给你了?”
“不然呢?”许连山扬起下巴。
罗衣笑着拍了拍掌:“不错,不错,这笔账算得真是好。照这么说,许郎靠着我的嫁妆起家,挣下这些家业,都该归功于我了?可是许郎,我从前怎么听你说,这跟我没关系,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许连山猛地一噎。
“这怎么一样!”他涨红了脸道。
半晌,他恼怒地道:“你少转移话题!李曼娘,你如今是不一样了,可都是我带你进了城,叫你长了见识,你才有的今日。你嫁给我这些年,孩子没有生一个,又不肯为我管家,我能容你到现在,你该感激我,而不是对我放肆!”
罗衣不笑了,神情淡淡:“没生孩子,怪我一个人吗?我怀过三胎,前两胎都是在跟你东奔西跑中掉了,后面那个是你亲手断了缘分,你倒想怎样?至于为你管家,你想让我怎么管?每天跟你那些不省心的小妾打机锋吗?”
“这是你的本分!”许连山一脸理直气壮地道,“别人家的女子都是这般,操持家务,打理后院,教导小妾,教养孩子,你也不该例外!”
通过王玉莲的事,叫许连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别人家都是女人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务,约束着各房的小妾们,等到子女们生出来,就操心子女们的成长,是有道理的。
如果他早早叫罗衣管家,把规矩立起来,就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