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走了。
对罗衣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快就抛到脑后。
她带着小兰在城里转了几天,终于买下一间位置不错的店面。
如许连山所说,这样的商铺也就值一千多两银子。因着主人转让得急,只收了罗衣一千二百两,还附赠了里头的家具,叫罗衣又省了一笔钱。
有了铺子,罗衣便思量起来,做点什么生意好?
李曼娘的女红很好,绣出来的花儿鸟儿,活灵活现,若叫李曼娘自己选,她一定会做绣品买卖。但叫罗衣看来,绣活太耗时间,她又只有一个人,太慢了。若是招人的话,又极麻烦。
想来想去,罗衣决定不管别人的怀疑,做她看好的生意。
“夫人,您会做胭脂?”小兰惊讶地问道。
她伺候李曼娘两三年了,可从不知道李曼娘还会这个。在她的印象中,李曼娘从不涂胭脂的。
如果她会做胭脂的话,怎么忍得住不涂?
罗衣早就想好答案,此时漫不经心地解释:“我从前在乡下的时候,会的可多呢。”
小兰顿时不问了。
她才跟了夫人两三年,哪里就知道夫人的所有了?
买了要用的原料,带着小兰,大包小包地回了府。才一进门,下人们立刻迎上来:“夫人,小的帮您提吧?”
自从敬茶那日,金香儿在罗衣的面前吃了瘪,下人们便知道,夫人仍是夫人,怠慢不得。想起从前那些怠慢,全都心虚不已,见着罗衣便奉承讨好。
罗衣也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就叫小兰把东西匀出去。
小兰却轻哼一声,看向下人们的眼神很是不屑:“现在知道讨好夫人了?早做什么去了?”
下人们纷纷讪笑。
许连山也知道了罗衣做胭脂的事。
他很好奇地来了,问罗衣:“你还会做胭脂?我怎么不知道?”
他跟李曼娘从小一起长大,李曼娘待他又实心实意,没什么瞒着他的。
罗衣坐在小凳子上,搓洗着花瓣,头也不抬地道:“我没告诉你,你怎么知道?”
许连山愣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怎么接。
他站在那里,看着罗衣素着一双手,轻柔地搓洗着花瓣,本该恼她不识相的,可不知怎的,看着她一举一动,竟觉得说不出的好看,一点儿也恼不起来。
他喉咙咽了咽,撩起衣摆,蹲在罗衣身边,笑着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可得告诉我才是。我会什么可都告诉你了的。”
他生得好,这样笑起来,自带一股风流。
罗衣停下动作,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你会纳妾,也早都告诉我了吗?”
许连山脸上的笑意僵住,猛地站起来,几乎是狼狈地看着她:“你!”
她怎么又提这茬?
“开个玩笑,许郎别在意。”罗衣低下头去,继续搓洗着花瓣。
许连山的脸上乍青乍红,方才因着她素手纤纤而起的心思,此刻丁点儿也没了。
他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走之前,还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少拿你在乡下的玩意儿摆活,城里可不兴那些。”
罗衣没说话。
小兰却不大痛快:“大爷这是怎么了?夫人难得想做点事,他不鼓励就罢了,还泼冷水!”
哪像是夫妻?都快成仇人了!
她不禁问罗衣:“大爷莫不是撞恶客了吧?”
撞恶客,也叫鬼附身。
大爷从前那么疼爱夫人,如今却这般模样,小兰觉得有古怪。
罗衣好笑。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暗想,大概是她的演技太好了,以至于小兰完全没怀疑她。
“没有的事,你不要乱想。”罗衣打消小兰的念头。
许连山没有变,他本就是一个自私薄情又虚伪的男人。
罗衣有李曼娘的记忆,她看到过两人相识的过程。
秀水村的少年许连山,父母双亡,从小跟着叔婶过活。他叔婶家里并不富裕,还要养着一堆孩子,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但许连山每到李曼娘跟前,总是做出一副明朗开怀的模样,好似艰难的生活从未对他有影响,为此得了李曼娘的敬意和好感。
得知许连山常被叔婶打骂,李曼娘十分同情和气愤,便去他叔婶家里,叫他们待他好一些。被他叔婶一通骂回来:“那个小杂种!偷鸡摸狗的东西!我不打死他是我仁义!当我愿意养活他?手脚怠懒的贱骨头,有种滚出去,别叫我养活!”
不仅她得了一顿骂,许连山也当场挨了一顿打,由此更叫李曼娘心里愧疚,待他更好了。
但叫罗衣看,这分明是许连山使的小伎俩。
他叔婶在村里的口碑并不差。虽然偶尔打孩子,但村里打孩子的人家比比皆是。况且他叔婶不独独打骂他,家里的孩子们全都挨过打,算得上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