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爭如不見,
有情何似無情。
司馬光《西江月》
巴黎郊區的一處寧靜住宅區,每一間獨棟小別墅均相隔至少五十公尺以上~家家戶戶門前花木扶疏。
在這個月光遍照大地寧謐夜晚,只聽聞偶爾幾聲狗吠,以及風吹過枝葉所發出的窸窣低語聲。
唯一一條貫穿整個住宅區的筆直產業道路上,暈黃的路燈柔柔地灑下,將路上唯一的一個行人的身影拖得長長的~
那人,有點怪—不僅走路的姿勢怪,就連速度……也足以與烏龜媲美~
只見他很緩慢很緩慢……地走著,每一次舉步前似乎都要思考許久—幸虧此時路上只有他一人,否則一定會造成後方人潮的回堵。
這人~想當然爾,就是苦命的水戶洋平。
他咬著牙,忍受著每次移動下半身如火炙的麻痛感,同時第n次後悔自己今晚莫名其妙的手軟和心軟—才會讓那得寸進尺的傢伙一再得逞~
五、次!一共五次—
廁所三次,車上兩次……請注意!這是以仙道射的次數來算的,他的~當然遠遠超過……
由此可知,他今天所受的對待多麼慘絕人寰,足以令天地為之動容~
水戶洋平遲緩地再跨出一步,心中的髒話從下車以來就沒停過。
他不顧仙道的反對,堅持要司機在離家還有一段距離的路口放他下車—
開~玩~笑!怎麼可以讓那麼招搖的車送他到家門口~更別說還有個那麼招搖的男人,家裡可是有……
「小貓……你真愛逞強~」無奈的男中音在這靜夜中,毫無預警地在他右後方響起。「你根本就動彈不得還要自己走~」
高大的男子一面數落他,一面緩緩地走到他身旁。
洋平就像是被點穴般定住身,只有頭顱和眼睛隨著那男子緩緩轉動~
喉頭上下滾動,好半晌他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仙……道?!你、你下車幹嘛……?!」他家不在這方向吧—貓眼帶著指責和戒慎盯著越界的入侵者看。
仙道聳聳肩,露出無所謂的笑。「我擔心你啊。而且……這~樣……你就不用走得這麼辛苦了!」
他冷不防出手,將洋平整個打橫抱起—朝小屋的方向邁開大步。
水戶洋平只覺一陣暈眩之後,身子就忽然離地數尺,穩穩地落在仙道的雙臂間—饒是他再冷靜過人此刻也是慌亂滿天飛~
「喂!仙道……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喂!」
小屋的雕花門扇映入眼簾,室內溫暖的光暈流動,那人在家的證據讓洋平更為驚慌—
「到了到了!放我下來!快點~」他手腳並用地掙扎,氣急敗壞的嗓音冷靜不再—仙道挑眉,黑眼閃了閃,如他所願地輕輕放他下地。
「再見。」洋平毫不留戀地說,轉身就走。
「不請我進去作客?」帶笑的嗓音尾隨其上—洋平毛骨悚然地轉頭,看到仙道負著手,閒適地跟在他身後~當真一副要跟他進門的樣子。
他暗暗心驚,卻仍扯出一個虛應的笑。
「不了……改天吧……」他今天狀況奇差無比,沒把握不會露出任何破綻—絕對絕對不能讓這傢伙進門!
他也說不上為什麼不想讓花道知道仙道與他的這種……關係……只是~某種歉疚與心虛時時刻刻梗在心頭,讓他無法忽視……
就好似……他背叛了花道那般……
洋平甩甩頭—試圖甩去那莫名其妙的愁緒~想想都是這男人害的!
他自動忽略身體向對方投誠的事實,直接把現在心中的所有掙扎和衝突全都記到仙道頭上。
「再見。」洋平半轉身,低頭迅速地翻找鑰匙—務求在最短的時間甩開背後靈的糾纏。
反、正~只要他一踏進家門,大門一關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你找這個?」金屬相擊的清脆聲讓洋平再一次被點穴,他緩緩抬頭—一串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鑰匙正在仙道的長指間打轉。
什麼時候……?!洋平瞠目結舌。
仙道很好心地解了他的疑惑。「你掉在車上了~」他朝他眨眨眼,微偏著頭。「我想是脫掉長褲的時候掉出來的。」笑容益發快意。
水戶洋平的臉色簡直是蒼白再加上鐵青了。
這傢伙……絕絕對對早就發現他的鑰匙掉了,故意不提醒他的!
「而且~」仙道朝他走近一步—貓眼警戒地看著他。「我個人偏好……」大掌輕而易舉地扣住他後縮的下顎。「按電鈴~」
什……洋平心思都還沒轉過來,仙道的唇已經俯下來—
同時,長指探出,快、狠、準地按下門旁的~電鈴。
刺耳的電鈴聲瞬間響起。水戶洋平瞪大眼—
他知道這傢伙想幹嘛了?!
「不……」他狂亂地轉著頸子想擺脫仙道如影隨形的吻,卻被強勢的雙手死死地捧住頭顱而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