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繆束芻,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見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詩經?唐風《綢繆》
痛!
這是他清醒後的第一個感受。
整個下半身令人頭皮發麻般的疼痛幾乎令他呻吟出聲—尤其是腰背處,酸痛得讓他懷疑他是不是一瞬間得了什麼退化性的關節疾病~
他不信邪地一骨碌坐起—
「噢!」他捧著頭低呼出聲—眼前金星亂舞—而下身的疼痛則因他劇烈地動作毫不留情地加倍襲向他~
搞什麼他用力甩甩頭~記憶如潮水般緩緩回籠
他記得昨晚他從酒吧下班後,拎著垃圾繞到後門去丟,然後、然後
杏核般的瞳仁一縮—有人兩個人從後頭無預警地勒住他
『喂,是他嗎?老闆說是亞洲女孩子~』
『不管啦~他也是亞洲人啊而且老闆和那女人約的地方就在這裡準是他沒錯!』箍著他頸子的手臂一緊,讓他完全掙動不得。「搞不好是老闆搞錯性別了哈哈~」
低級的笑聲讓他眉頭一皺,還來不及發難,鼻間一股甜香讓他暗叫聲糟—下一秒,頸上傳來針刺的痛感~
『讓我們幫你打點好東西,讓你等下上天堂喔~呵呵』充滿暗示的淫穢笑聲充斥耳膜,然後,深深的黑暗攫住他
待他再醒來,已身在一間貌似高級飯店的套房內,全身奔竄著不熟悉的麻癢和熱潮—他一瞬間明白那兩人對他注射了什麼
接著,有人推門進來是個男人
貓眼暴睜。
他低下頭,看著一絲不掛的自己,以及雪白上身的點點吻痕然後~很緩慢很緩慢地轉動頭顱,看向右側—另一個同樣裸著上身的男人睡得正香,而~他不用掀開被子就知道那人跟他一樣一絲不掛~
shit!
這是此刻唯一在他腦海中浮現的字,也是最足以表達他的心聲的字眼—他想起來了!!!
之所以他會腰酸背痛,之所以他整個下半身麻到動彈不得,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跟男人上了床!!而且他還是被壓在下面的那個~!!
有沒有這麼倒楣!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男人沈靜的睡臉—英挺的劍眉,高挺的鼻梁,厚薄適中的唇,窗外的陽光灑進,讓整張臉立體得不可思議
但,吸引他的不是這個—基本上他對男人的興趣呈負值,儘管他長得貌似潘安也是個公的~同性相斥這道理他完全奉行不悖,但是
猙獰的面孔漸漸化為疑惑—為什麼他會覺得他好像在哪裡看過
許是察覺到他目不轉睛地瞪視,男子的長睫輕搧,緩緩睜開了眼—溫潤的黑眼對上了他狐疑的貓眼,對方先是一愣,而後溫雅地笑開了~
「早安小貓」甫起床帶著沙啞的男中音性感酥人骨—可惜,他滿心專注在男子的笑顏,完全無視這致命的吸引力~
這笑這溫和的笑這溫和無所謂的笑再配上那張臉唯一的差別只在於髮型暫時不是囂張的沖天頭
「仙道?!」他—水戶洋平—生平第一次失聲驚叫,過大的衝擊讓他差點滾下床。
bull shit!
現在他內心的感覺增為兩個英文字。
這、這簡直糟到不能再糟!這世界有這麼小嗎?隨便一場亂七八糟的一夜情都會碰上故人?!
但~仙道不像是會做出綁架這種下三濫手段的人他快速運轉的腦袋裡一片混亂~
溫雅的融融笑顏頓住。「你認識我?」他什麼時候在法國這麼出名了?仙道沉吟著。
洋平迅速掀被跳下床,咬牙忍住下體的陣陣抽痛,背對著他七手八腳地開始套上衣服。「如果你是陵南的仙道,那我的確是『知道』你。」
他特別強調『知道』這兩字—不算認識畢竟沒有交談過而且,眼下這種情況,「知道」比「認識」好太多~
仙道盯著他迅捷的動作,目不轉睛地—
在早晨陽光的照耀下,他一身雪白的肌膚閃著象牙般的光澤,若白玉,如羊脂光瑩潤澤,冰肌玉骨均難以形容眼前的美景而他至今還清楚記得~被那軟嫩滑膩的身子摩蹭的快感
唔糟糕~想著想著他的下身又蠢蠢欲動
對方在套上長褲時笨拙的動作沒逃過仙道的眼昨夜,他幾近瘋狂地需索著他的身體,連自己也記不起到底要了他多少次—雖然他可以歸咎是對方的藥性作祟,但他騙不了自己即使後來對方困倦欲眠,他仍舊像隻毫不饜足的獸般緊纏著那與他無比契合的身子交歡~
而他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在性事方面算是可有可無的昨晚倒是完全推翻了他的認知。
真是可惜仙道陷入沈思這麼美麗的身體~竟屬於一個男人
「我勸你,最好不要把你腦子裡在想的事說出口。」冰冷的嗓音讓仙道回過神,對上一雙隱隱閃動著怒意的貓眼。
他的小貓跟他真是心靈相通。
仙道揚揚眉,笑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