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的黑色布条令其恐惧感更甚,可惜那张时常飙粗口的嘴现在发不出声,连求饶机会都丧失。
挣爆凄厉的哀嚎还在脑中回荡,骨与肉被分割的声音从未令他如此害怕。无力对抗的绝望天塌地陷般笼罩下来,冷汗一遍又一遍浸透矮胖男人衣背,他完全猜不到自己究竟会以何种方式死去。
现下,他只能在心中不断诅咒今夜在场的每一个扑街,但他更希望,在阴曹地府里,不会见到亲生仔共他团聚。
厂房二楼暗处,雷耀扬与坏脑、power像是位于特等席看戏一般。几人冷漠观望,静待杀红了眼的高文彪如何将这场血腥派对推向高潮。
“大佬,这痴线会不会玩得太过火?直接干脆利落做掉不就好?irs的人就快到港,如果追究起来……”
“…还有线人刚才来电说,差佬也开始暗中托人寻找程泰的下落。”
坏脑低声在奔雷虎身旁分析利弊,power听后也露出同样的担忧神色。
而雷耀扬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高文彪最近嚣张出位行径。
也不知这男人到底自我压抑了多久,最近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一样,完全不似之前做傻佬泰贴身马仔那般谨慎小心。
“irs的最终目的不过是讨要税款,只要有钱,万事好讲。”
“傻佬泰的烂账自会有冤大头替他抹平,怎么都轮不到我们管。刚才他教我说:做人要留一线。”
“活学活用,我替他留了。”
说罢,他锋利眼神意有所指望向楼下整理仪容的高文彪,唇角随即浮现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其实应对计策早已在他脑海罗织成型,因为在警署停机坪与许一达成共识那天,除掉傻佬泰就是他提出的重要交换条件之一。
所以,差佬寻人也算是也配合演这一出戏。即便真的追查也无济于事,查到底也只会是一宗黑吃黑的因果报应。
只不过区别在于,自己借刀杀人,手不沾血。
而高文彪剩余的利用价值,不会超过一年。
“我应承过他的事自然不会反口,但是硬壳龙头哪有那么好做?”
“脑袋埋屎才要去接傻佬泰那堆烂摊子。”
说话间,一支ore衔在嘴边点燃,雷耀扬忽然在火光暗下去那刹感叹道:
“螳螂捕蝉,黄鹊在后———”
“他自以为他是黄鹊,其实不然。他不过同我一样,都是只困在笼中缠斗的螳螂而已,不论谁赢都是输。”
交谈戛然而止,两大近身自然懂他话语中的「黄鹊」所谓何人。
彼此相视一眼,都对雷耀扬另辟蹊径的出路倍感忧心。
而在几人沉默时,厂房内气氛又紧张起来。
废水处理池左侧,那个长发瘦骨仙还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起。
须臾,听见一阵皮鞋声向自己逼进,他吓到恨不得当场尿遁。
高文彪伸手从后拍了拍他肩,居高临下的蔑视眼神里透着股阴狠:
“阿发,从前就知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就算被大佬丢进羁留中心那么多年,揩粉上瘾都能把时政新闻倒背如流……”
“今天当着那么多叔伯元老的面,你也没让我失望。”
“现在,我再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本以为强制戒毒成功已是人生万幸,本以为替高文彪作证这辈子就可重见天日。但细眼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竟是个比程泰还要穷凶极恶的夜叉。
适才,他亲眼目睹牛高马大的挣爆被几个刀手大卸八块。
现在,又轮到曾经让他染毒又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傻佬泰。
心底恨意反复交织缠绕,又渐渐被这血腥场面冲散,男人脸色变得煞白,口中上下两排烂牙不受控地打颤。
因为他强烈预感到,下一个要变作刀下亡魂的…就是他自己。
怔忪间,高文彪俯下身来,再度在他耳边循循善诱:
“说起来我们这位龙头最守传统,当初开香堂、烧黄纸、斩鸡头、饮花红酒……哪一样我们没经历过?”
“洪门叁十六誓…阿发,你一定记得。”
“只可惜好多我都忘记,大佬也忘记…所以还要劳驾你开尊口,帮我同他好好回忆一下。”
说完,对方将手掌紧扣在细眼发嶙峋的削瘦肩骨,狠狠捏住:
“开始吧。”
久违的痛感迅速传递到神经,身后男人一直把他捏到呲牙发抖。
细眼发咽了咽口水,随即按高文彪要求,战战兢兢张嘴:
“…第、第一誓、自入洪门之后…尔父母即是我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是我兄弟姊妹……”
“…尔妻即是我嫂…尔子侄即是我子侄。如不遵此例…不念此情,即为背誓…五雷、五雷诛灭……”
听到这男人说得结结巴巴不如他意,高文彪极不耐烦轻啧道:
“阿发,你未食饱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