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多已经长进不少,但那臭小子行事还是太过冲动,他要是有你一半沉稳我也不这么担心…你进社团也快十一年了,东英有现在的地位你功不可没。但你知道的,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如你所愿。”
其实雷耀扬十分明了,骆驼老早就属意乌鸦接任龙头位置,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摆在明面上来讲。虽然曾经他也想要极力去争取,但现在的自己,心境想法完全与当时背道而驰。
是他变得怯懦了?还是他更加无谓?
抑或是他早已厌倦这样尔虞我诈的日子,而齐诗允的出现,正好是他能够及时解脱的出口?
只不过此刻,听着骆驼嘴里喋喋不休的「谆谆教诲」,雷耀扬竟突然觉得亲切。忽而想起前几日那通主动联系自己的神秘来电,只觉得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
那通电话里,对方话里话外透露出两地「合作共赢」理念。不仅一面挟制他,还一面提出颇具诱惑的各种条件。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些话确实引起了内心的动摇。
虽然当时借口考虑并没有答应,可早晚都必须面对。
雷耀扬万万没想到,向来傲睨自若的他,现在竟然也要成为一枚被人拿捏的棋子。
但毫无疑问,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眼看曹四快要倒下,更大的势力正随着回归脚步渐渐浮出水面。而他可以选择靠着这股势力乘风而起,完成他逐渐摒弃的勃勃野心。
可他更清楚,迈入其中便是万劫不复无法脱身。因为鱼和熊掌,永远无法兼得。
待空气里烟雾散尽,男人抬眸回视骆驼惋惜眼神,最终也只是默默点头应承,没有再多讲一个字。
午后时分,雷耀扬接到齐诗允来电。
这小女人今天似乎心情很好,说要请他吃晚饭,让大忙人雷总为她留出档期,餐厅任他选。
最近一堆烦杂琐事缠身,她是唯一能令自己喘口气的栖息地。
上个月从维也纳过完新年假回来,两人见面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各自忙于工作和生意,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但偶尔同她聊起结婚的相关话题,她仍会用玩笑话逃避。还说愿意接受那座豪宅,是因为她本来就贪财云云。
自两人交往开始,齐诗允的一切变化都被他看在眼里。
其实是他后知后觉,她不是变了,而是她本就如此。
但也是因为自己的努力,她那些掩藏已久的真实个性,都像珍贵文物一样被重新发掘出来。
她的所有,已经不加修饰地摆在他眼前,无所保留的呈现。
她说愿意放下仇恨不想让他冒险。是发自内心,也是艰难决定。
而他也明白,她在等待的,不止是他摆脱与黑道相关的一切带她远走高飞。同时她也在等待,等待他几次欲言又止的故事,等待他不曾揭晓的过去。
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自己又要如何推翻之前砌词堆贮的善意谎言?
知道真相的她,会不会同他生气?会不会觉得这样对她很不公平?
除却江湖上那些血腥斗争,这些思绪最近愈发疯狂地在雷耀扬脑子里打转。
人生第一次,让他觉得有口难言。
等到落霞包围骆克道时,雷耀扬走酒吧出正准备开车前往约会地点。
座驾还未启动,坏脑突然出现在引擎盖前,面色凝重:
“大佬,刚刚打听到高文彪今天凌晨被追杀,和合图正在派人到处找……”
男人走到他车窗边,秃头在夕阳下亮得反光,汗粒从他额间滚落,依旧气喘吁吁汇报打探到的情况。
坏脑说,高文彪所负责的夜场、大档、家中、留宿的女人住处…都没有任何踪迹,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一样诡异。
这男人向来做事谨慎细微,之前几次合作都很小心,并没有被傻佬泰察觉。但现在他无缘无故消失无影,不禁让人开始猜测起最坏的结果。
铜锣湾如今已在东英掌控中,但傻佬泰也一直在有所行动,为程啸坤搭桥铺路。可和合图若是交到那种废柴公子哥手里,那才是真的要完蛋,对他的后续计划只会有害无利。
雷耀扬谨慎环顾四周,心下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上车,和我去趟流浮山。”
跑车风驰电掣,他一路开往曾与高文彪秘密见面的某个偏僻地点。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地点。
此时,天边晚霞变成血一样的暗红,奔雷虎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
“坏脑,和合图这两天什么动向?”
“下个月他们要提前推选新的话事人。”
“呵,比我想象中快。那老鬼果然心急。”
黑发男人嗤之以鼻嘲讽,随即发泄怒气般猛轰了两下油门飙出去。
在他上个月离港期间,沉寂已久的程啸坤开始频频露面。那衰仔不仅接手了湾仔几家夜场,还染指了一部分高文彪的地盘…但碍于对方太子爷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