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各种针头、胶布,吊瓶连接的管,如同支配木偶的线。
吊着岌岌可危、没有意识的躯壳。
她右手拿一个鸡蛋,慢慢地嚼,谭既怀站到脚麻,她依旧没有吃完。
仿佛吃东西、吞咽对她而言,是十分困难但又不得不去做的事。
方承玉的人生,永远充满热情,时刻打满鸡血一样,就算存在她不愿意却不得不为之的事,只要是有利的,她也一定会拼了命完成。
可维持生命的食粮,在她手里,成了废弃物,没有动力驱使她吸收。
方承玉抬眼,呆滞的瞳孔暗了一瞬。
谭既怀站在原地,任由她用终于有聚拢迹象的眸光审视他。
“拆迁户的亲戚是你安排的,你给他钱,让他制造那家人因为拆迁一事自寻短见的假象,他再继而闹事,你出面与他谈判,营造你被伤害的场景。”
谭既怀觉得嗓子发苦,但声音镇定得过分,像上司在质问下属办事不当。
“你想让我为你的举动感动。如果我没猜错,周颜仪的艳照,应该在那时候就放出来。”
说到最后,他竟然冷笑,脖子气紧,仿佛被人扼住命要。
方承玉艰难咽下口中的东西,姿势不变,乌黑的嘴唇动了再动。
安静的房间才响起她的声音:“但人算不如天算,很多事情,是我无法掌控的。但我不在意过程,我的最终目的达到了。”
“你这是蓄意杀人!一家三口的命,都是因为你没的!”
他的表情突然发狠,咬牙切齿,显出他的正义,她的卑劣。
“那家人本来就试图用这种方式谋取更多好处,我找到他们亲戚,给他钱,让他们营造假象。但他在事发的时候从外锁住了门窗,想独占巨额拆迁费。他们自相残杀,关我什么事。”
“那天与他谈判,他真的试图强奸我,我又为什么要履行承诺保他从警局出来。”
谭既怀觉得脑袋轰然,眯了眯眼睛,试图看清坐在那里佝偻着身体却依旧骨骼强硬的女人。
“谭既怀,你就是不甘心,不愿相信我永远不再属于你的事实。”
方承玉的嘴角弯起一缕幽冥的笑,眼睛在那瞬间清澈得过分。
即使至此地步,她依旧有种刺目的美。
可不过两秒后,她表情凝滞,狰狞痛苦,手中的鸡蛋掉落,蛋黄散落,像恶秽的呕吐物。
方承玉突然往后倒,用枯瘦的手去按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