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深深抱着膝盖枕脑袋,头发顺到两侧,被旁边的人缓缓撩起,大手滑过耳鬓,又贴着她的脸抚下去,她握住那人的手,贴唇呼吸,久久无言,天色一点点暗到底,屋里没开灯,窗帘都关着,沉没的光就快淹过眼睑,昏昏,却未必睡得着。
“现在几点了?”
“快六点了。”
“倪夏和希霖……”
“你放心,许希霖刚给我打电话了,他们在外头吃了,他会负责把倪夏送回家的……”
“逸昕……你知道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倪夏。”
“深深!你不信我?我说了一切都有我,倪夏往后我来给她铺路,你不要担心,你现在只该想一件事。”
夏深深又低了头,许逸昕却捧起她的脸吻说:“跟他离婚,深深,听我的,你同他商量看能不能协议离婚,他想要什么都给他,倪夏已经年满十八,你们也不用考虑抚养权,他要真为钱打官司,律师我也有。”
“可是倪夏马上就要高考……”
“深深……倪夏那边有我,再说,希霖也会陪着她的啊。”
夏深深挑着头,将头发捋了又捋,忽然想起什么,冷哼一声:“你听没听上次那个混蛋怎么说,他还以为希霖和倪夏在恋爱……你说他思想怎么那么龌龊呢!”
许逸昕没说话,夏深深一边捶床骂一边感叹:“你不知道他现在,钱没赚回来多少,脾气渐长,今天差点要打我的。”
“深深,你听我说。”许逸昕起身开了床头灯,脸上的表情也照得格外严肃:“这一点你一定要听我的,千万别激怒他,真要打起来,你打不过他,我又不能马上过去,你跟他根本不是一个体量,他是个男人,他要打你,你扛不住,不要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好不好?”
夏深深不耐烦:“你说这些根本就是局外人的态度,问题是,你根本不知道那个混蛋有多浑!我跟你说,我是根本不怕他的,他要真的打死我,就让他打死我好了,一命抵一命,我跟他同归于尽!”
“别傻!深深!”男人向前,揽住她,摇她的胳膊,急得不知该求她还是该命令她,“你跟他较什么劲?!他死就死去,可凭什么你要搭上自己?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我考虑吧?倪夏呢?你这时候怎么就不管她了?”
夏深深愣了愣,眼睛迷蒙蒙眨着,眨出纷纷泪珠出来:“倪夏……我根本就不该生她,让她跟着我受苦……”
“嘘……深深,别哭。”他将她兜进怀里,不断抚慰,“倪夏已经大了,她能理解你。”
“不,她肯定会恨我的!她知道了……就一定会恨我,逸昕,她会不会恨死我们?”她打了个冷颤,仰头看他,许逸昕抱得她更紧些,低声轻喃:“别怕别怕,她不会的,你要相信她,她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
他忽然闭住嘴,静听了一秒,果然门外有声音。
“许希霖回来了。”
夏深深忙跳下床去:“我得回去了,我不能总来你这里,小孩会起疑心的。”
“你别慌,希霖不会多事,他一向只做他自己的事。”
“我知道他乖,但我还是不想尴尬……我还是走吧,倪夏回去了,我也要回去看看她。”
许逸昕知道拦不住夏深深,只得无奈道:“那你记得我跟你说的吗?别惹他,好不好?”
“我尽量。”夏深深收拾东西,心里也是慌,她出来一天了,倪渊华会不会更有理由找她麻烦?家也不成家,都快成了人间地狱。
“我送你回去。”许逸昕见她拉开门就要走,忙跟着她一起下楼,许希霖并没有出现,可能也是想要识趣地躲开,夏深深也松了口一气,不必再为跟他怎么打交道费心。
两人坐到车里,夏深深才说:“单位要我出差,我年前还在犹豫,现在我想好了,不如就趁着这机会出去躲他几天,正好倪夏放假,她和希霖去补习班,我也不用怎么操心……”
“你去哪里?”
“昆明”
“我陪你。”
“你工作走得开?”
“走不开我也要陪你。”
夏深深叹口气说:“你还是不要,留在这里帮我照应点倪夏,我怕我走了,她爸再不管她,她连饭都吃不上……”
“她有希霖。”
“天天吃外卖?”
“他会做面条。”
“逸昕,你答应过我的……”夏深深侧过头看许逸昕,后者面色平静,挨近红绿灯前,缓缓点着刹车——
“嗯,我答应你。”
家里爸爸还没回来,倪夏洗了澡钻进被窝里看书,但书上的字并没有看进去多少,倒是一边想着早上家里的事一边又想着下午滑冰的事,整个人激冷冷地发抖,不知是恐惧多一点还是快乐多一点。
大门响了,倪夏心脏蹦蹦一跳,像个受惊的动物,慌忙躲进黑暗里去,静静听了一会儿,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是妈妈回来了!
倪夏听着妈妈的脚步接近自己,她便像个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