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你……你怎能……”惊惧之下,南天左故作辞严,可还不等反驳,又是“唰”地一声银光来回。
定睛看时,小满已是挥着染血的长剑站回原地。此刻才觉出肩头一股凉意,竟是在不觉之间,被她卸去整整一条臂膀!
南天左震骇难当,断臂处很快袭来剧痛,冲的他几乎晕厥,忍不住跪倒下来,鲜血喷红了淅淅零零的白雪。
南天右见此情状,早已吓得脑子空白,结结巴巴连求饶也说不出口。比起伪善的哥哥,他待小满恶行颇多,当年在孤山派,屡次凭借长辈的淫威,强迫她屈身于己。如今见她含冤还魂,真不敢想会怎样报仇雪恨?
正绝望时,奴兀伦忽然闪至他身旁,一把攫住他的手腕,扯下衣袖,露出一排排血滴状的瘢痕。
“这是……狐狸的手段?”奴兀伦瞳孔一缩,厉声质问南天右:“说,这是谁干的!”
“是……是一个戴面具的女子!”南天右巴望着留下一条性命,赶紧如实作答,从萧少侠扬威白驹客栈、力挫五门群豪,到泥犁寺狭路相逢的种种遭遇,尽数和盘托出。
这一番交待下来,奴兀伦和小满都耐不住心境的起伏,眼底放出灼烈的寒光。
想不到踏破铁鞋也寻不见的狐仙弟子,竟在这泥犁山下问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现在呢!”奴兀伦擒住南天右的肩膀,急促追问:“她们在哪儿!”
“哎哟……”南天右疼得龇牙咧嘴,“这个……这个小的真不知道了。但既然见过那老秃驴,这两人……肯定是去追寻十四霜了。”
“十四霜在哪儿!”奴兀伦五指催劲。
“啊——”南天右长声惨叫,“这小的当真不知啊!女菩萨你行行好,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奴兀伦正要拔出弯刀,小满乍然插话道:“师父,不必问了。”
只见她沉下眉目,若有所思:“我知道十四霜在哪儿。”
奴兀伦舒展眉关,抓起南天右的后衣领,丢给小满处置。
小满看着生前的禽兽师叔,脸色没什么波动,只是提剑在一旁的巨石上磨了磨,擦净了多余的血迹。
深暗的老林里,一声声扭曲的鬼哭狼嚎响彻夜空。就连那静静飘落的雪花,都似被地狱般的惨叫声惊成了血红。
怀璧(一)
弱土,怀璧山。
这一带不仅荒无人烟,山石也极为陡峭难行。一行人只能依着那老僧来往十余年留下的路迹,逶迤往峰顶攀走。
好在子夜和萧凰都有轻功傍身,温苓虽不沾武艺,却能借用巳娘的千年仙力。因此三人脚程极快,待得日出东方、霞染苍云之际,已是登上谢家陵所在的山顶。
冷风一起,漫山草叶“淅淅擦擦”作响。温苓鼻尖一耸,脸色浮现惊异,拽了拽子夜的衣袖:“姐姐,你闻见什么没有?”
子夜同是仙门中人,当然也闻到了那股气息:“是花香。”再一细辨,又比温苓惊愕更甚:“这……好像是桃谷的桃花。”
“桃谷的花香,断不能飘到这里来。”巳娘也在温苓心里说道古怪,“难不成是素素那丫头出关了?”
“你们在说什么?”萧凰不曾修过仙道,自是什么也嗅不出来,好奇道:“都这个时节了,哪里还有桃花可开?”
“仙桃不比人间桃花,开百年,青万年,还分什么春夏秋冬么。”子夜笑瞥她一眼,又提肩飞过两块巨岩,站上山顶的空地。
只见枯黄的草丛里,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除却寻常墓葬的碑铭,一旁的石面还刻下当年谢家横死的族人姓名,密密麻麻有数十人之多。
三人走到碑前,注意到大石的角落处,有一行格格不入的小字。其余族人的名姓都是匠人用工整的隶书所刻,唯独那行小字刻得又细又笨拙,像是用什么兵刃胡乱划出来的。刻痕里还沾着暗沉的血色,饱经风吹日晒,已是浸到石体中去。
萧凰摸了摸那行小字,仔细辨了一会儿,才读出那三个歪歪斜斜的字眼:“谢……小……满。”
话音刚落,子夜耳畔的桃铃“嗡”地一震,当即回身护住萧温二人,警觉道:“这里有鬼!”
萧凰一听,马上从腰间拔出金刀,刀颚已是缚上几道克鬼辟邪的红丝。子夜也在指缝里拈住数颗桃铃,凝势待发。
此刻,巳娘也早已嗅到气息的异变,在心中提醒温苓:“备好赤练甲。”
温苓战战兢兢答应着,不自禁躲到萧凰身后。
她从小连只鸡都不敢杀,如今虽继承了巳娘的仙术,但从未应过实战,何况又亲眼见过厉鬼的凶残,至今余悸犹深。眼下突逢变故,心下真真是怕到要死,双股战栗,几乎连站都站不住。
三人紧张观望一会儿,并不见有什么鬼影。子夜斜了一眼山崖底下冉冉升起的艳阳,心道这日出之际,阳转盛,阴转衰,鬼怪大多不愿在这段时辰出没,那适才桃铃感应到的又是什么东西?
正自转动念头,只听四周外“嘁嘁喳喳”的森繁细响,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