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神之际,便听巳娘在身后道:“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不必来白驹客栈丢人现眼了。”原来是在对那癞皮汉子说话。
那癞皮汉子神色一慌,却还要强笑着狡辩:“老板娘,你在说什么?”
巳娘含笑不语,但将那只酒碗往下一掷,酒水泼散了一地。其中密密麻麻爬出黑雾状的东西,竟是蜘蛛、蜈蚣一类的毒虫!
萧凰见状才明白过来,那癞皮汉子独自留下来敬酒,原来是为着给自己下毒?
幸亏有巳娘挡住了这碗酒,否则当真喝进腹中,真不敢想会是怎样的下场。
那汉子见被巳娘识破了毒计,一转身便要溜之大吉。这时巳娘抬起指尖,在台上敲了一敲。地下那群毒虫如闻号令,一窝蜂地追上那癞皮汉子,咬得他浑身痛痒难当,满地打起滚来。
萧凰见此情状,讶异不已:“这些蛊虫明明是那汉子亲手所下,为何却听从巳娘的指使,反倒攻击起原主了?”但怕在子夜面前闹出人命,激起她的天谴咒,忙拦住巳娘道:“饶过他罢。”
巳娘笑吟吟的目光一掠而过,那些毒虫便从汉子的衣裤里钻了出来,散入地板缝中消失不见。那汉子保住一条小命,一刻也不敢停留,屁滚尿流爬出了客栈。
如今大堂里再无外人,萧凰终才舒下了心弦,向巳娘道了声谢:“多谢掌柜的解围。”
巳娘不答,挽袖从炉里取出银壶,斟了一盏热气氤氲的美酒。
萧凰看了一眼子夜,又追问道:“掌柜的,敢问‘五大门派盟会泥犁寺,锋夺十四霜’,此话该作何解,这背后又是怎样一桩恩怨?”
可巳娘并不急着直言,倒是举起那盏温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人人都敬过你了,我也敬你一杯。”
说完,竟将酒盏贴近唇边,浅浅抿了一口,才将那一捧印过芳泽的酒香,款款然送至萧凰的面前。
再明显不过的撩拨之意,令坐在一旁始终静观的子夜,也耐不住烦躁地捏了捏手指。
“对不住。”萧凰拈起一根筷子,抵住了巳娘递来的酒盏,“某酒量不济,恕难奉陪。”
“哦。”巳娘好像并不意外,双颊仍挂着戏谑的笑意,“不喝我的酒,还想要我说些什么呢?”
“这……”萧凰不禁哑住。她虽急着向巳娘问事,可又怕极了子夜吃醋,这盏酒就这么夹在中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正尴尬间,一片青白色的袖角霍然拂至,劈手将那盏酒夺了过去。
在二人的注目之下,子夜赌气端起酒盏,一口下去饮了个干净。
这酒比寻常的米酒要浓烈许多,子夜又是酒量极差之人,一整杯灌下去,差点儿没烧坏了心肝脾肺。她硬是运起桃谷的内功,才将浮上脸颊的醉晕狠狠压了下去。
末了,她将酒盏重重一放,冷淡的眸子直盯着巳娘:“说罢。”
长留(一)
巳娘瞧见这小姑娘醋天醋地的模样,“噗哧”笑了一笑。自觉戏闹得够了,也不想再难为二人,正色问萧凰道:“想问什么?”
“盟会泥犁寺,锋夺十四霜。”萧凰忙道,“五大门派是哪五派,十四霜又是什么来头?”
巳娘“咦”了一声,上下打量她两眼,似乎嫌她问得十分可笑:“你是故意消遣我呢,还是当真不知道?”
萧凰不由一愣:“不知为不知,何来得消遣之意?”
“哦……”巳娘看她满脸的不解,确知她所言非虚,“你不是江湖中人。”
“某学过武艺,但从未走过江湖。”萧凰道,“掌柜的就当我无门无派好了。”
“也成。”巳娘弯了弯眉梢,娓娓笑道:
“所谓五大门派,北为少咸山金刚寺,修的是十三式金刚降魔掌。
“南为镜湖云水帮,传的是一套云水千重剑法。
“东为琅琊王氏,以独门轻功‘沾衣行’闻名于世。
“中为朝歌隐者,以浑厚的内功心法并寒铁杖法,公认为五派之尊。
“至于西边呢,江湖人称百蛊门,门人皆养五毒蛊虫,以此陷害于人。
“五大门派,就是这五门咯。”
萧凰迟疑片刻,想起方才与众来客敬酒比武,不正是一个使掌法的大和尚、一个使剑法的蓑衣客、一个比试轻功的豪门公子、一个内力雄厚的铁杖老人……还有一个拿蛊毒暗算自己的癞皮汉子么?
难道说……
“那些人,他们就是五大门派?”萧凰指了指门外。
意料之内的,巳娘轻轻一点头。
“正是。
“他们途经此地,原是要在十月廿三,到泥犁寺办一场比武大会。
“比武第一之人,才能获知宝剑十四霜的秘密。
“可如今呢,他们都输给了你。
“这比武大会,也没有办下去的必要了。”
“你是说,五大门派不会去泥犁寺了?”萧凰急切追问。
“输都输了,还去做什么,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