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个坐地虎,就必须得对本地的三派九流了解清楚,拐子来这里哪能不拜山门就做生意,官面上缴税不算,私底下还得再给一份见面礼呢。
玉娘亮了眼睛,“确实有道理。”
可随即又犯了难,怎么找呢?她们虽是花娘,可跟混混头子搭不上边呀。平日里来的要么是巡厅里的差役,要不然就是十街上的流子,正儿八经的混混头反而不大认识。
玉娘想了一圈,忽的想起张衙内来,他在县城里头横行霸道,比混混头子还像混混头子,说不准他与那边就有往来,毕竟有张衙内在县城杵着,他才是黑恶势力的头头,正好自己也能顺便瞧瞧大姐去。
她这里在南门附近,便直接在芝麻香里买了一食盒的糕点,坐上马车去张宅拜见大姐,拍拍手就叫晏子慎自己回去,和李妈妈交代一声。
晏子慎嘴里头忍不住抱怨,“我这出门一趟丢了你,回去你妈肯定又开始嘀咕。”
“你怕她?”玉娘够不到晏子慎的头和肩膀,便拍了拍他垂在马腹那结实的大腿,鼓励着人:“拿出你平日里头说话的水准来,管保我妈看见你就绕道走。”
开玩笑,谁怕谁还不一定呢,千万别小看了自己啊,晏大嘴炮。
打车来到张宅后门,守门的人照旧还是那个小厮来兴,他见着玉娘倒是惊奇,“稀客呀,五姑娘怎么来了?”
玉娘笑着从马车上下来,“很久没见大姐了,来瞧瞧你家姨奶奶。”
她与来兴也不是头一回碰面,如今见着他,干脆就打开食盒,从里头捡出几块递于他道:“你也尝尝,这是南门那儿的手艺,和扁食巷做的不大一样。”
来兴赶紧就往嘴里塞,一边尝一边点头,看在东西的份上,他提点玉娘道:“五姑娘,等会儿进去的时候步子轻些,别吵着西边,那位姨奶奶的脾气越发大了,院子里人都怕着她呢。”
“大姐夫不是去府城了吗?她还闹啊?”玉娘眨眨眼,正主都不在了,闹腾个什么劲呢。
“闹,怎么不闹?”来兴撇撇嘴,“三天两头的嚷着不受用,隔几日就请大夫来,今儿吃鸡明儿吃鸭,后天又闹要鸽子,人参燕窝灵芝鹿茸,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吃,张口就是要一斤,亏得姨奶奶好性子,真的去给她采买过来才算应付下,要不然呐,就开始摔盘子摔茶盏的闹腾,老爷就是受不了,才故意躲到府城去的。”
玉娘今日出来的匆忙倒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便干脆道:“实在多谢,那就别通报了,我悄悄的过去就是,等回头出来再另有重谢。”
来兴想了想,横竖玉娘也不是外人,来张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自己认得路,塞得鼓鼓的腮帮子没法说话,点着头就答应了下来。
玉娘一路行一路看,小心谨慎的摸到了东边屋子,幸好是春华守门,见着玉娘没大声嚷出声来,反而机灵的一掀帘子,叫玉娘脚步飞快躲了进去。
“哎呀,”娇娘正在窗下缝小孩衣裳,被玉娘脚步唬了一跳,等她抬起头来,玉娘也被娇娘的脸色吓了一跳,大姐怎么消瘦了这么多。
娇娘赶紧搁下手里的活计,招着手就去牵玉娘,欢欢喜喜道:“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跑过来了,外头的人也不通报,越发懒了。”
“哪呀,是我听来兴说了一嘴,说你们如今院子里有个炮仗,我怕点着她,所以才悄悄的。”玉娘解释了一句,心疼道:“大姐,你瘦多了。”
“唉,连你也看出来了,所以我才不敢回家去,叫妈担心。”娇娘神情黯淡的垂头,“这还只是前菜呢,你等着吧,等她生了还不一定怎么闹腾去,非要把这宅子都捏在手里不可。”
“大娘子呢,”玉娘奇怪,怎么赵六月就隐身了不成。
“大娘子哪里能压伏的住呀,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身子不好,最近天热,越发的有些难熬了,成日家在屋子里头不是念佛就是看书的,便是西屋嚣张,她也只叫自己屋里人忍让些,还让我多担待退几步,恐怕大娘子也是怕了她了。”娇娘直叹气,连张家正经大娘子都让了一步,自己这个做妾的还能如何。
嘶——不对劲。
玉娘敏锐的察觉出了微妙古怪,在她的印象中,大娘子赵六月可不是这样的软弱性子。
吃醋
玉娘像是拉家常似的询问起娇娘府里诸事,娇娘自打宝珠进门之后,哪一日没被闹腾过的,她又不好去打搅大娘子,又不好和底下人抱怨,自己早憋了一大肚子的委屈,这会玉娘一引头,她就全倾诉了出来,大有做心理咨询的样子。
玉娘越听越笃定,张家大娘子必有后手等着宝珠去,先前娇娘没子嗣呢就时常的被她敲打,还故意在自己面前挑拨姐妹情,这可不是个没手段的人物,她能眼睁睁的见着宝珠在张家越蹦越高?
绝对不可能。
这样一想,玉娘看看房中无人,外头有春华守着,悄声问娇娘道:“大姐,你与赵娘子合得来么?”
娇娘疑惑的看了玉娘一眼,想了想才回答道:“你要我说实话,大娘子虽然有时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