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升看着她,道:“你安心休息,我等你睡着了再出去。”
秦瑶侧过身子,头靠在枕头上,说是要睡觉,眼睛却一直睁着,直勾勾地看着谢玉升。
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帐子里空气慢慢变得凝滞。
秦瑶酝酿了一会,终于问出了一直想要问的问题,道:“我阿耶他怎么样了?”
谢玉升替她挻好被角,道:“不要担心,你阿耶的事情,由你阿兄亲自和你说,这是你阿兄的要求。”
秦瑶乖乖地点头,揉了揉他的手,道:“那你快出去忙事情吧。”
她实在太乖了,像一只乖顺的猫儿,我在榻上。
若非她颤抖的指尖出卖了她,谢玉升绝对看不出她心里惊惧的情绪。
谢玉升隐隐约约猜到她这样,是因为被囚禁在凤凰台,日日处在惶恐之中,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
谢玉升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别害怕,我在。”
秦瑶慢慢阖上眼睛。
一直等到秦瑶睡着,谢玉升才小心翼翼松开她的手,走出帐子。
秋日午后阳洒落,懒洋洋地照在人身上。
谢玉升大步往外走,士兵们见到皇帝,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给他行礼。
两天之前,这片土地刚刚经历过一场大仗,最终以齐军成功渡江,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士兵们还处在胜利的喜悦之中,脸上洋溢着喜色,紧锣密鼓地收拾战场。
谢玉升朝他们颔首。
等皇帝走后,剩下的士兵们交头接耳,攀谈起来。
那一日,帝后二人一同坠下凤凰台的画面,落入每一个在场士兵的眼中。
在此之前,军中无人知晓皇后娘娘被圈禁在凤凰台,可那夜的最后,竟然是被困在凤凰台上的皇后娘娘,点燃了狼烟,给齐军照亮方向。
凤凰台在历朝历代,当做烽火台用。
当时火海滔天,皇后娘娘一个人立在上面,可以说是舍弃了生还的希望,更别提之后还从高台上坠了下来。
若没有秦瑶点燃凤凰台,那一夜齐军根本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渡过大江。
士兵们没见过皇后娘娘的玉容,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皇后娘娘容颜的遐想。
据说皇后娘娘未出嫁前,便有色冠洛阳城之称,名满洛阳,难怪能让皇帝喜欢。
大概皇帝是真的喜欢皇后娘娘,才会奋不顾身地冲入火海。
最近军营之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这事。
然而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又多了几道其他的声音,比如那一夜,秦少将军为何会出现在战场之上,又比如士兵们似乎有人见到了秦瑶的父亲,秦老将军——
外人并不知晓秦大将军也参与了这一场谋逆。
名面上参与叛国的只有两人,靖州校尉与定国公世子燕贺。
至于秦老将军秦章,此前他一直在后方战场,极少露面,便是上战场,也不声张,在幕后做战略部署。
谢玉升将他谋逆的消息压了下去。
那一夜,秦大将军被一箭射中左肩膀和脖颈交接之处,虽然伤势惨烈,鲜血喷涌,但最后还是救了回来。
眼下,秦章正被关押在一处军帐,由侍卫看押。
谢玉升往军帐走去,还没到走近,就看到了帐子门口的一道青年的身影。
秦临腰佩长剑,手上握着几封信,面庞冷凝而严肃。正在一张张扫视手上的信件。
谢玉升出声唤他:“秦少将军。”
秦临抬起头,愣了一愣,施以一礼,“见过陛下。”
谢玉升声音平静,道:“进去吧。”
他抬脚往里走,却被秦临握住手臂,转过头来看向秦临,问:“还有何事?”
秦临长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将手上的几封信递了过去,咬牙道。
“这是我在我父亲营帐里发现的叛国证据,他是有罪,可他现在还不能死。”
作者有话说:
思念
秦临将手上的几封信递到谢玉升手里,道:“你看看。”
谢玉升接过那些信,听秦临道:“这些都是我父亲所写,详详细细记录了他与燕贺谋逆的信件往来。”
谢玉升随手翻看起来。
秦临端详他的脸色,出声道:“我父亲现在还不能死,为了瑶瑶,你也不能立即处死他。”
谢玉升手顿了一顿,看了秦临一眼,未置一词,径自走进帐子。
帐子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帐顶洒落。
最里面一袭草席床榻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手腕上脚踝都扣上了锁链,由身边的两个士兵看守,看上去身影格外的萧条。
曾经意气风发、受无数百姓爱戴的秦大将军,就这样孤寂地坐在那里。
秦章的腰依旧挺得很直,听到帘子掀开的动静,抬起头,身上的脚链发出哐当声。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