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步骤由君雪翎和楚情再三确定,并跟三人说得尽量详细,然后他们等李凤迤用餐过后一个时辰左右,开始着手进行,而在此期间,店门关闭,谢绝见客,由王雨艳和白棋守在院外。
房内,李凤迤褪下上半身的衣衫,露出瘦削过分的轮廓来,他的身上有纵横交错的伤痕,有指印和掌印,更有鞭伤,看的使人心惊,在场的人除了荆天狱以外,倒是都见过,不过这些伤是从何而来,李凤迤自己却是从未说起过。
虽说这些伤痕到了如今皆只剩下浅浅的印记,可这毕竟都是李凤迤曾经生受过的,他自己早不放在心上,但看见的人仍是忍不住心中一疼,尤其是君雪翎和楚情,木成舟与李凤迤住在小木屋时曾远远瞥见过一眼,现在才真正看清楚,也不免心中暗惊,而在场的荆天狱神情一贯淡漠,却也免不了蹙起双眉,床上的李凤迤已径自闭上双目,调整好呼吸,道了一声:“开始吧。”
众人凝神收摄,由楚情下针,君雪翎配合取血,取骨血需沿着整条脊椎下十针,针入骨,引出骨血,另一边,木成舟和荆天狱分别坐于李凤迤左右两侧,分别自天府穴导入内力,随着一针一针下去,李凤迤额头的冷汗也一分一分增多,他的脸色本就苍白,可神色却一如往常,若非有些微的攒眉和细细密密的汗水,几乎看不出来他正在忍受针尖入骨的痛楚。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见盛血的碗里已差不多到了预计的用量,楚情便立刻止血收针,但也因为骨血的流失,导致毒势再也压不住,李凤迤在针撤下的同时,便已脱了力,他双目紧闭,尽管毫无力气,却仍是不得不咬牙承受蓦然袭卷而来的痛楚,木成舟和荆天狱想要再施以内力相助,也因毒势太过凶猛而无从下手,李凤迤咬着牙关,他连坐都坐不住,整个人颤抖着摇摇欲坠,木成舟和荆天狱收手的同时连忙帮他躺下来,李凤迤勉强睁开双眼,那双眼睛写满了疲惫,雾蒙蒙一片,根本也看不清谁是谁。
“……没事……我忍一忍……就好……你们……离开吧……”
他说着就又闭上了眼睛,四人无奈之极,这种时候谁都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看着,李凤迤自己也清楚,所以每每这种时候,他宁愿一个人待着,也好过一旁有人照看却让那人无所适从。
君雪翎忍不住拿出手帕替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但又哪里擦得完,李凤迤疼得说不出话来,连摆手的动作也做不了,只能摇头又将脸埋入了枕头,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努力忍住呻吟,早已将嘴唇都咬破了。
“我们先离开吧。”那么多天下来楚情最清楚毒发的时长和必要的忍耐,疼到昏过去已是常态,所以才非取骨血不可,也是在这种时刻来临,楚情最是痛恨自己作为“鬼医”,却一点用都没有。
在场四人都知道李凤迤的脾气,也清楚他们在反而是一种压力,所以楚情说罢,木成舟和荆天狱便相继离开,楚情将骨血收好,君雪翎却兀自留在屋外,她摇摇头示意楚情先走,她要守在这里。
楚情看了君雪翎一眼,听见自己状似若无其事地对君雪翎说:“也好,万一他一会儿陷入昏迷,你可以第一时间知道。”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君雪翎待三人都离开后,独自抱膝坐在门外,屋内偶尔会传出来李凤迤细碎的呻吟声,君雪翎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时间如此难熬,她连自己什么时候流泪了都不知道,过了不知多久,声音彻底消失,君雪翎急急忙忙起身推门冲进去,果然李凤迤已经没了声息,君雪翎小心翼翼地把李凤迤的头转过来,就见他唇边点点血迹,汗水濡湿了发丝,脸色如纸一般白。
昔四十六 小楼夜话
夜色轻倦,如钩的弯月悬挂在屋檐一角,却又被高出屋檐的枝条打碎了一些,看起来若隐若现,光影缱绻。
院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院中央放置了一张四方木桌,桌上摆满了茶点,李凤迤是被人抬出来的,另他有些哭笑不得。
“楼主应该早就想出来透透气了,今晚我们特地安排了清淡的小菜和药膳,顺便替楼主补一补。”王雨艳一面说,一面倒了一杯茶递到李凤迤的手中。
李凤迤此时身在一顶宽大的轿子里,两根木杠已经卸下,轿身经过特别布置,三面皆挡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面对着桌子,里面的李凤迤拥被而坐,跟躺在屋里倒是没什么分别,眼下茶也是被递到手中,他连动都不用动,看来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雨艳,我这一趟算是被你们惯坏了,下次可不敢来了。”李凤迤捧着茶杯,轻啜杯中的热茶,打趣着道。
“楼主多虑了,只要有楚情和雪翎姑娘在,您到哪儿估计都是一个样。”王雨艳笑着言道,又补充了一句:“除非您的病完全好了。”
李凤迤闻言苦笑,又问:“他们人呢?”
“都在准备呢,应该马上就好了,他们让我先带楼主出来,怕您闷坏了。”王雨艳除了倒茶,又将一块栗子糕放在小碟子里递了进去:“这是桂花楼的栗子糕,楼主尝一尝。”
轿子里还设有专门的小桌,王雨艳将碟子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