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卿莲步轻迈,来到他跟前,抬手。
衣袖从她手腕滑下,真正的皓腕如霜雪,她想要抚摸颜岐山的脸,却被他一躲,瞬间就蹿到了秦流西的身后。
邰卿的手僵在了半空,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要落未落,看得人都想把她搂在怀里好生呵护一番。
这下别说唐山长他们了,就连颜岐山自己都有些自责,脑子在飞快转动,想着是不是年轻时惹下的风流债忘了还。
不然,对方这眼神,咋越看越像情人?
“你叫什么?”邰卿看过来问。
颜岐山:“大名颜岐山,字仲清,余杭人士。”
“颜?颜从鹤是你什么人呢?”邰卿提起这个名字,浑身的气质都有了些变化。
自认孙子
颜从鹤?
颜岐山愣了一下,道:“那是我曾祖父的幺弟,按辈分上论,我该唤一声曾叔祖。”
“果然是他。”邰卿磨牙,看着颜岐山道:“你长得很像他。”
颜岐山摸了摸脸:“年轻时,父亲他们确实也这般说过。”
他想了想,道:“你说你叫邰卿?我记起来了,我听我父亲说过,曾叔祖曾想要娶一女,是个琴艺大家,姓邰?莫不是就是你?”
邰卿一怔,随即又冷笑:“他竟还说过要娶我?真是满嘴谎言。若真的要娶我,何苦一去不复返?我等了又等,望眼欲穿,却始终等不到他的人来,因为郁郁寡欢而一病不起,最终吐了心头血而死在了这把琴上。”
因为心中有怨,她的阴气顿时一盛,魂体更实,看颜岐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颜岐山双腿打摆子:她怕不是会过来掐死我以泄心头之恨吧?
邰卿还有几分清醒,便说起她和颜从鹤相识的过程,她是一个颇有几分盛名的琴师,在永州一个女子书院教琴,又在一次游玩中,因为兴之所至而抚琴,琴声便引来了颜从鹤。
颜从鹤学富五车,琴艺同样出众,他也懂琴,甚至会制琴,和邰卿一见如故后,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两人因琴而相识相交,再发展至相恋。
“……这个琴,便是我们一起制作的,以最好的老料杉木为面,梓木为底以及丝弦做成。这琴名为卿栖,取凤栖梧桐的意思,只是取了我的名字,因为它本来就是为我而做,小巧而精,可背着四处去,置于膝上便能抚琴。”
邰卿抚着琴,露出怀念的目光,道:“琴做成后,我们还共同谱了一曲,只是还没来得及为曲子完善取名,他便接到家书,说父亲病重速归。”
“他说要向家人表明我的存在后,再以八抬大轿来娶我,我知他出身大家,未必能如愿以偿,毕竟我只是一介孤女,虽有点名气,却也不过是一个琴师。”邰卿苦笑道:“可我仍存了一丝期盼,我盼他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终会以三书六礼来迎娶我,可这期盼最终还是落了空。”
“我日以继夜的等,只是等来了两缕银发,他杳无音讯,我孤高清傲也不去寻,我等了两年,强撑着病体抚完了那段谱曲,最后一口心头血喷出,便倒在了琴身上,曲终人散。”
众人看向她鬓边的两缕白发,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骗了我,也负了我……”
“没有!”颜岐山摇头:“曾叔祖他没有,他只是没来得及去你那边。”
邰卿一愣。
颜岐山说道:“曾叔祖当年确实是因为高祖病重而归家,高祖去世后,他亲自扶灵回乡安葬,就在余杭的绿湖,因为救我那掉湖落水的父亲而力竭,溺亡在绿湖。”
邰卿脑袋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喃喃道:“你是说,他早就死了?”
颜岐山点点头,道:“我父亲说曾叔祖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尚未娶妻。所以他不是辜负了你,而是他没办法完成承诺了。”
邰卿本来已经瓷实的魂体晃了晃,又变虚了:“他竟是比我还先走一步么。”
她喃喃地反复念着这句话,眼泪竟变成血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江文琉吓了一跳,忍不住向秦流西那边靠近。
秦流西看着屋内阴气流转得更快,不禁轻叹:“你带着执念和怨气而死,魂入古琴,执念成痴怨,这才禁锢多年,如今误会解开,你也可以放下这执念了。”
“不,我更要找到他。”邰卿抬起一双血泪眼摇头:“你是天师,你帮我。”
秦流西:“……”
她看着邰卿,说道:“这位大姐,容我提醒您一句,颜先生都五十多了,他的曾叔祖,死了没百年也差不离了,您怎么找?他就是投胎,也差不多投了两次吧。”
邰卿:“就是这样,我也想找一找,哪怕他投胎转世。”
“您这是在为难我。”秦流西道:“人都作古多年,您找到又能如何?他死在青年时,又未婚配,颜家想必当时也已经给他配了阴婚。”
邰卿听得此话,怨气登时大盛,绑着头发的缎带无声断裂,头发随着阴风飞扬,再加上她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