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嘀嗒。
外面忽然下起斗大的雨来。
慈云大师仿佛找到岔开话题的好时机,道:“雨下起来了。”
秦流西往外看了一眼,道:“过云雨,很快就停。”
话题又转回到恶佛兕罗身上:“说来说去,咱们如今有这烦心事,还是因为阴间的官不作为,你说老前辈们好不容易擒住了这狗东西,锁了几千年,还能让它逃脱,一个个都是只会收元宝啃蜡烛吃香不干事,委实可恨,也不怕前辈们指着他们鼻子骂。”
慈云大师道:“地府如今为了这事亦是焦头额烂,连往生投胎都得排队,导致阳间多了不少孤魂徘徊。不求若见了,不妨渡之一二。”
秦流西怏怏的哦了一声,把腰间的佛骨拿出来,道:“那依您看,这东西该如何作处?要不,我一把火烧了它!”
她说着,手中掐了诀,指尖燃起一簇明亮照人的业火,红如血。
慈云大师眼仁紧缩,抬手道:“不求,莫要玩火。”
语气里竟有几分紧张和颤意。
秦流西歪着头:“我不玩,我就烧它,让它集不齐,看它能憋出个啥大招。”她看着跃动的火光,脑中有灵光一闪,眼珠子一转,道:“不过您说得对,玩火不好。”
她重新把佛骨揣回腰间。
慈云大师松了一口气,道:“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道永远在魔之上,邪不能胜正。你呀,且安心修你的道,修你的心,一切皆有定意。”
大师见不得我闲着
秦流西没再和慈云大师说兕罗这狗东西,秉着来都来了,大师也是学识渊博,便又请教了他黑白巫的发展和历史,尤其是黑巫中的那个血咒,并简便说了一下司家巫史上的事。
“关于巫,贫僧却是知之不详,你说的巫族司家,贫僧略有所闻,司巫家百年前名声鼎盛,为巫之领袖也不为过。可惜百年前,司家与黑巫斗法,虽胜尤败,这百年来,司家受诅咒乃至血脉凋零,如今更只得独苗,为之唏嘘。”
秦流西心想斗什么法,是司家自己搞了个男色卧底去渣人家黑巫,结果把黑巫搞掉了,自己也招来一个抹不去的血咒,才导致这百年之祸。
司巫一族,可以说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不过这些,秦流西并没有和慈云大师细说。
“贫僧虽不通此道,却是识得一巫医,名谓乌阳,祖上也是巫族出身,传到他这一代,医、筮两道齐修。乌氏族群世代居于湘南行寨,在当地也极有名气,你若想深入了解,贫僧可为你手书一封引荐,你前去询问一二?”
秦流西连忙拱手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她本想着去各个藏书阁翻一下可有这方面的记载,可慈云大师推荐这人,不妨直接前去拜访询问,兴许会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慈云大师当下给她一封亲笔手书,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秦流西便告辞回程。
“兕罗的佛骨带着蛊惑邪性,你不可带于身边,更要妥善保存,若让邪修或恶鬼得了,必会为祸苍生。”慈云大师又提醒一句。
秦流西笑道:“我以为大师会让我把佛骨交给云灵寺保存。”
“贫僧以为你拿着更有妙用。”
秦流西笑了笑,并不接答是与不是,向他拜别之后便下山走了。
慈云大师看她离开,转过身,叫来寺中几位僧人,其中一个,就是接待秦流西的那个惠明。
“为师打算往盛京天门寺走一趟,拜访天门主持方丈,为师不在的日子,惠清暂且代管着寺中诸事,惠明尔等辅助。”
惠清是个五十多岁的僧人了,身材圆润,满脸慈悲相,闻言就皱眉道:“主持,眼下已近十月即将入冬,上京路上更是开始冷,说不准还会有冰雪,如不是要紧事,不妨等开春再去?”
“此事要紧,关乎天下苍生,为师必得亲自前往。”慈云大师道。
惠清看他神色坚定,便道:“如果主持一定要前往,那也让惠明伺候在侧以马车出行才好,您年纪毕竟已长。”
惠明也道:“对啊。主持,就让弟子伺候您入京吧,不然弟子们也不放心啊。”
慈云大师想了想,就点头道:“也好,这就去准备吧。”
惠清他们脸上神色一松,连忙下去安排,而惠明则想着不知秦流西和大师说了什么,她来了一趟,主持就急着上京了。
是什么事这么急?
日渐西斜,回府城的必经之路,停着一辆简朴的马车,有人立在马车旁边,向云灵寺的方向望去,在他身边,有一老奴及小厮候着,周边又有几个骑马的侍卫。
“大人,这都等了有几个时辰了,怕是……不如先回城?”老管事小声劝说。
那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男人身穿一身藏青锦衣,身披着绣文竹的薄披风,摇头说道:“不了,大师说过,就在这里等,日薄西山前,就会遇到有缘人为我解忧。”
老管事闻言,叹了一口气,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