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乍暖还寒。
这天万里晴空,天高云淡,长安城里透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氛围。
有知道的人正绘声绘色地向旁人描述,一场皇家婚礼应该是如何进行的,比如新娘身上穿的嫁衣有多少条金线,新郎的聘礼又讲究多大的排场。
由于李世民三子吴王李恪是首次娶妻,对方又是房玄龄的女儿,因此这场婚事格外隆重,这几天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人们口中无法回避的热门话题。
在说到宫中的婚礼庆典时,有人忍不住打断说:“诶,刘三,你又没有进过宫,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刘三撇撇嘴,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当然知道,想当年我家祖上也在宫里当过差,我大小就听说了里面的很多事。”
“这人呐,家世门第是很重要的,再瞧瞧你们,祖辈几代人也没有一个进过宫的,那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刘三还很是得意地挺起了胸膛,对他一个在街市上卖炒货的卖货郎来说,这件事已经足以让他很显面子。
不过有人却直接调侃他说:“对对对,我记得刘三你姥爷就是在宫里当太监总管的,难怪你知道得多。”
“那是,这话可一点也不假,我姥爷他啊呸!”
刘三这才反应过来,想要脱了鞋子去打那个一边捧腹大笑一边扭头就跑的小老头。
他姥爷要是个太监,那不就没有他们爷俩了吗?
街坊四邻们都在调笑刘三,不过没一会儿刚才那小老头又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刘三骂道:“你还敢回来,睡不睡想让我修理你?”
“不是啊,你们大家伙儿都去看看,吴王府迎亲的队伍刚从宫里出来,那长长的队伍至少有六七百号人呢,就快要经过咱们巷子口了。”
大家一听立刻就精神起来了,他们虽说都生活在长安城,但能亲眼看看皇子结婚的场面,那也是相当难得的。
今天就是李恪迎娶房遗玉的日子,迎亲队伍先从吴王府出发前往房府,接上新娘之后径直前往宫中觐见皇帝和皇后,并在礼部的安排之下举行成婚大典。
宫中的规矩多而繁杂,等这些必要的流程都走完以后,这才离开皇宫返回吴王府,在那里还有余下的礼节和流程要走,最后才是摆宴开席,各路亲朋宾客把酒言欢。
李恪坐在领头那辆披红挂彩的马车内,虽说是人生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但他此时脸上却不见笑容。
就在先前在宫中行礼时,高阳公主趁着间隙来找李恪,表面上说的都是些祝福的客套话,但从这女人神情举止中,李恪却感受到了隐隐的不安。
“高阳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那双眼神分明另有含义”
李恪正在为高阳的反常而感到忧虑,他怀疑今天这场婚事怕是要出什么岔子,只是他没有办法预料到究竟会在什么环节上出现问题。
迎亲的队伍顺利抵达吴王府,此时府里已是高朋满座,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对年轻的眷侣,为他们送上无尽的祝福。
但恰恰就在这个和谐喜庆的氛围中,有位妆容精致,容貌堪称绝色的女子兀自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最关键的是她正好挡在了新郎与新娘即将行礼的礼台前。
很快便有人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教坊司的花魁苏桃,但她怎么会出现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呢?
就在大家都感到诧异时,苏桃快步走向李恪,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胆地扑进了新郎官的怀中。
苏桃低声说了些什么,李恪的目光微微一变。
随后他将苏桃一把推开,严肃地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殿下怕是忘记了那日在沽月楼,你我之间有过那一夜的缘分?”
苏桃大胆而直白的话,顿时引起现场一片哗然。
身为岳丈的房玄龄,整张老脸迅速耷拉下来,今天是他房家跟李氏皇族结成亲家的大好日子,今后他们房家也能借助吴王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闹出这样的岔子?
婚宴现场有这么多的亲朋好友,各方宾客在看着,这岂不是要成了笑话!
李恪冷静地对苏桃说:“姑娘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当时我不过是路见不平帮了你一把,在楼上雅间也只是喝了几杯酒,欣赏了你优美的舞姿,但一切也仅止于此。”
“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我可没有留下来过夜。”
尽管李恪所说的都是事实,可哪知道苏桃却昧着良心撒起了谎,“殿下,我知道在你大婚之日来说这些很不合适,但你承诺过我要娶我进王府的,你这么大的人物不能说话不算话。”
“今天我就是来讨个公道的。”
此时房遗玉就站在边上,红盖头还没有揭下来,没有人知道此时她是怎样的表情,但从她身上却能感受到那种无形的愤怒。
“这位姑娘,无论你是打算来做什么,都不能妨碍我们将婚事进行下去,等改日之后你大可以再上门提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