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偏头冲我一笑。
“梦和梦”
许繁看了一眼时间,抱歉地冲我笑了笑,“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回去了,今天还约了别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许繁嘴里的那个“他”指的是抱手站在窗边巴不得一秒看一次表的顾思无。这人看我的眼神总像看仇人似的,这瞬间让我联想到一句话——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更何况我还没夺也不可能夺啊!
我点点头朝许繁挥了挥手,迅速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顾思无的眼神快能杀死我十次了。”
许繁一愣,随后噗嗤一笑,他欣慰地看向我,终于让我明白除了老太太的气势跟我妈有得一拼外,许繁的神情跟我爸也有得一拼。
而我至今仍然忘记不了几年前那天我从医院回出租屋的路上,在医院门口不远处他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拽住了我的裤脚。
如果不是因为许繁坚强和我及时送他到了医院,今天会不会有小姑娘 ,或者他和顾思无之间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产生无法磨灭的隔阂,都是可能存在的问题。
我想,缘分这种东西,多的是有缘无分。
比如当年我认为的带着孩子的许繁和顾思无,又比如现在的他和我。我曾经想过无数次我们的再见会是怎样一番光景,陌生人?暂时的前男友?又或者是不甘?唯独没有想过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谈笑风生。
有时候我会觉得这是成年人为了避免双方尴尬而不得不做出来掩饰的面子功夫,可到头来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反而替他开心。
毕竟我印象中的顾思无,是个不择手段、不顾oga想法、除了一味掠夺别无是处的alpha。
当年许繁深夜被他接走的时候,给我们留了两分钟的相处时间。
“许繁,你知道的,只要你想我可以……”
许繁摇了摇头,他肩上搭着被顾思无强硬披上的外套,表情有些落寞,他轻声说:“乔浅,我不想连累你。顾思无的目标是我,你没必要为了一个我把自己搭进去。”
我慌不择路地握上他的手,语气急切:“我不怕这些——我们在一起了,我会保护你……”
许繁没有说话,几秒后他轻轻将手从我掌心里抽出,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我怕,乔浅,我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跟他走他会对我们做什么?还有我女儿……”许繁的声音渐渐染上了哭腔,即便当时楼道间光线昏暗,我也能清楚的从他眼里看到那一抹绝望,“那也是他的孩子……”
两分钟的期限很快就到了,许繁终于还是被顾思无带走。
我记得那天我穿着薄薄的一件打底衫,因为长期洗穿衣领处被扯松,寒风一阵阵往里面灌。而我脚上穿着之前和许繁一起去逛街时买的兔子拖鞋,狼狈不堪地站在出租屋外面不算干净的地面上。
又过了几天,当我出门签完合同回去的时候,家里几乎完全变了一个样。关于许繁的东西被全数清空,甚至连窗帘都没有放过。
我一动不动站在凌乱不堪的客厅,手缓缓地摸到心脏的位置,明明还在跳动。
“对了乔浅,如果二月过年的时候还能再见到你,我请你吃饭吧。”
顾思无眉头一挑,刚想说话就被许繁捂住了嘴,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岁月似乎没有在许繁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气色甚至比四年多前更好,至少证明顾思无待他不错。
我心里也算松了口气。
“如果二月能见面的话,我一定会要你请我去最贵的餐厅的。”
许繁一家走了,诺大的大厅里此刻只剩了我和老太太,以及照顾她的阿姨。
壁橱里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响声,老太太坐在旁边戴着眼镜一脸凝重地看着手里的钩针,上面挂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毛线。
阿姨俯身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声音有些小,像是白噪音里的环境声。
大厅内很暖和,空气中有一股隐隐约约的花香。白宜和许繁一家走了之后,我的心情一下子从悬崖峭壁上落到了实地,我觉得我又有些困了。
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前,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着边际的想,就这样睡过去也挺好的,不用在意各种糟心事,也不用费心费力去琢磨别人的心思,尤其是傅匀那人的心思我压根琢磨不透,要是我能看明白的话,辛秋大概就要多一个竞争对手了。
……
“傅先生。”
“他睡多久了?”
“刚睡着不久……大厅里不比卧室,需要叫醒乔先生吗?”
“不用,去拿毯子过来,另外把大厅里的温度往上调两度。”
朦胧中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但大抵是困意占据了上风,我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又做梦了,这次不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是傅匀。
梦里,我回到了十七岁我弟弟出生那一年。我弟弟在三月出生,此时正值春天,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的模样。
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