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你……你总要跟我说个数吧,”她刚说完,就小声补了一句:“不能高的太离谱,不然我可就不认账了!”
她这话一出,宋谏之最后的那点耐心都烧干了,懒得再听这铁疙瘩脑袋说话。他的手掌囫囵包住少女的手,一把将人拉近了。
钱袋子“啪嗒”一声掉在狐皮上,极悦耳的银子相撞声。
撄宁的小眼神就粘在钱袋上,她一句“哎呀”还没说完,软乎乎的脸蛋就被人咬了一口。
结结实实的一口。
撄宁呆呆的捂住脸,想质问一句,余光瞥见宋谏之尚带齿痕的手,质问的话只能吞回肚子里。
“气死本王,对你有何好处?”
“我没有……”撄宁小声反驳。
谁知道他又撒什么癔症,难不成是享受当她债主作威作福的滋味?照这混账的性子,倒是可能性极大。
两只锯嘴葫芦,在统共两丈长的马车里打起了哑谜。
宋谏之最后也没理会那张飞钱,而是抱臂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不搭理她了。
撄宁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但人家不收,她也没办法硬给,于是只能稀里糊涂的把飞钱收起来。
大不了,等晋王殿下想“奴役”自己的时候,再把飞钱甩到他脸上!
撄宁暗暗下定了决心。
此事居然就这么揭了过去。
——
撄宁来泸州的路上因为贪嘴吃了大亏,回京途中在客栈落脚,都要小心翼翼的等到宋谏之先动筷子才敢吃。
宋谏之把她那点小心思全收在眼底。
有回晚上落脚,他借口不饿,眼睁睁等着撄宁自己吃。
看着她的眼神在菜品间来回打转,馋到快要流口水,一副想吃又不敢的模样。
宋谏之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尊口。
“敞开你的肚皮吃吧,他们不会在路上动手了。”
撄宁闻言雀跃的动了筷子,美食下肚才后知后觉的想要解释:“我……我主要是担心你饿。”
她三根指头一并作发誓状,不打自招道。
宋谏之斜她一眼,没有应声。
撄宁有些心虚的扯起了闲篇:“你为何知道他们不会再动手了?”
她打量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凑到宋谏之耳边,追问:“太子落在你手里的把柄太多,所以直接放弃挣扎啦?”
宋谏之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唇角挂起一点轻蔑的笑:“他哪里舍得放弃,不在路上动手,自然是有后手。”
一语成谶。
他们一行人刚回到晋王府,大门还未进,宫里的人便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为首的监礼态度恭敬:“泸州路途遥远,晋王殿下辛苦了,皇上召您入宫有事相商,烦请您跟奴才去一趟。”
撄宁初时还没当回事,可直到半夜,宋谏之都未回府,她才察觉到不对劲。
九十三
撄宁倒是没有等宋谏之回家的那份乖觉。
她这几日呆在马车里, 除了吃就是睡,哦,还有就是陪宋谏之胡闹。
进京前, 她刚趴在软软的银狐皮子上睡足两个时辰, 睡得脸蛋都压了印子, 下马车听旨时, 她就顶着那滑稽的睡印子。
撄宁回府的第一件事, 是打开库房大门, 细细盘数了一遍自己的嫁妆, 这一数就数到了申时。她之前忘记了还有嫁妆这回事。出嫁的时候, 因着家中不大和善的氛围,和对未知的恐慌, 也没有心思去看嫁妆单子。
眼下仔细一看, 这厚厚的嫁妆单子, 她阿爹阿娘大约是把姜府库房搬空了大半。
何况,她自己身上还揣着张五千两的飞钱。
重归阔佬儿行列的撄宁, 喜滋滋的把嫁妆封好,又跟明笙她们玩起了叶子牌,一直玩到戌时末。
还是明笙困得打个哈欠, 问了一句:“王妃, 王爷怎得还未回府?他走之前可有同您说过何时归府?”
回到燕京, 她对自家小姐的称呼又变回了‘王妃’。
撄宁顶着满脸的纸条子, 懵懵的抬起头:“他没和我说过啊?”
“那不应该啊,至少也会遣人传个信儿回来……”明笙欲言又止, 把后半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吞回肚子里。
撄宁站起身提起襦裙, 蹭蹭蹭跑去窗边,探着头看外面的天色。
夜色成了凝冻的墨块, 月亮星子一并隐匿了踪迹,黑压压的令人喘不动气。
确实是很晚了。
宋谏之之前也不是没有回府晚的时候,刚成亲那一阵,撄宁常常连着几天瞧不见他身影。
她当初并不觉得纳罕,甚至心中隐隐窃喜,只觉没了父亲的严厉管教,又不用应付晋王殿下喜怒无常的情绪,很是过了一段逍遥日子。
现下,撄宁却莫名生出了一点心慌。
不多,但足以让她没心情继续打叶子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