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说轻而易举。
可若沈枋庭就这样死了,他怕茯芍自爆内丹,要和沈枋庭殉情。
他知道她有多重情。
陌奚开智之后再没有求过偶,他有些生疏,但还记得该怎么做。
雄性求偶,从来都不择手段,何况是陌奚。
他摆出了十足的诚意,天材地宝、珍馐珠宝,每每见面绝不空手,仗着唯一同类这一身份,迅速和茯芍拉近了距离。
稍熟稔之后,他带着茯芍去远处狩猎、去湖泊戏水,一切仙门禁止她做的事情,陌奚都倍数补上。
他感觉得到,茯芍越来越和他亲近,沈枋庭对她有恩,也从不歧视她蛇妖的身份,可只有陌奚——一条真正的蛇,才能带给茯芍本能的欢愉。
这天日落,当茯芍从大泽里游出,收回蛇尾时,她不舍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涛涛江水。
这样广阔激荡的水流,绝不是琮泷门的小池塘和浴池可以比拟的。
陌奚俯身,替她穿上了鞋袜,状似没有看见她眼中的不舍,“时候不早,该送你回去了。”
柔软白皙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陌奚抬头,见茯芍不好意思地低语:“奚,你平日里忙么……”
陌奚一笑,“不,我没有你的清规戒律,清闲得很。”
“那…”雌蛇眼睫一颤,挂在上面的水珠眨落,她带着两分期冀,“那我们以后,多见面好么……”
她到底是蛇,喜欢蛇喜欢的一切。
那几十年的门规压着她,叫她不敢独自享受这些,只能寄期望于陌奚。
有人带着她,就不是她主动犯戒了。
“当然好。”陌奚应了。
他没有问茯芍为什么沈枋庭不带她游水,这种程度的挑拨离间太低级,他准备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得到了茯芍的喜欢,陌奚开始给沈枋庭种毒,让那谪仙似的剑修染上了情毒,又派了座下女妖前往。
沈枋庭现身花街的事立刻传得沸沸扬扬。
这月见面前夕,陌奚整冠梳洗,篦子篦过三千青丝,男人温润妖冶的脸上含了一丝笑意。
他梳理着发尾,好整以暇地思忖,明天该如何安慰伤心难过的雌蛇……
事情的走向并不按陌奚所想。
翌日晚上,茯芍脸上无一丝郁闷,反而一片怒意。
“太过分了!太卑鄙了!”她对着陌奚跺脚,气愤道,“不知道是哪个小人,居然给大师兄下了毒,还好我的蛇丹能解,否则大师兄一世英名都毁在了那些小人手里!”
陌奚一怔,心中漾起两分愕然。
他被茯芍治愈过,知道她在疗伤方面有着出众的天赋。可那毒是他亲手所下,茯芍的修为少他整整千年,到底是如何发现且治好的……
这份愕然之后,涌起了浓烈的恶意。
为计划失败,也为那馥郁的妖丹进入了别人的体内、又带着别的雄性的气息回到茯芍丹田——
他的香炉里,混入了异味。
陌奚有些失去耐心了。
他理所当然地开始派妖魔刺杀沈枋庭。
一次、两次……不过元婴的修士,却仿佛得到了天道的偏爱一般,几次三番死里逃生。
不管他伤得多重,哪怕是中了陌奚的本源蛇毒,只要他回到茯芍身边,不出三日必能恢复如初。
陌奚隐约觉出了两分不对劲。
他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为什么浮清要收茯芍一条蛇妖为徒。
不能再等了。
直言阐说,茯芍绝不会相信,反而会和他反目。
唯有立即杀了浮清和沈枋庭,斩断茯芍在琮泷门的羁绊,才能带她回到自己的巢穴里。
陌奚成功重创了浮清和沈枋庭,却低估了茯芍对他们的情谊。
浮清失去了右臂,修为暴跌;沈枋庭更是昏迷不醒。
“师兄——师兄!”他昏睡不醒的日子,茯芍日夜不离,忘了和陌奚约定的见面,也没有理睬房中明明灭灭的传影石。
她死守着沈枋庭,不断用自己的妖丹替他疗伤,可向来无病不治的蛇丹却仿佛失了效一般,对沈枋庭毫无助益。
绝望之际,茯芍身后传来低沉苍老的声音,“你想救他?”
她当即回头,红着眼看着失去了一条胳膊的浮清,“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