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异。
沈兰蘅正攥着匕首的右手紧了紧,闻言,不敢睁开眼,更不敢应声。
她不敢与郦酥衣周旋,更无力与郦酥衣周旋。倒不若假装深睡,期望对方失了兴致,也好就此放过自己。
月色愈凉,将她面上映照得雪白一片。
少女右手攥着匕首,左手笼于被褥里,一点点攥住了手边厚实的褥。
所幸,对方只这样问了一句,并未再往下探寻。
他抬了抬手,宽袖遮挡住帐外的月光。
紧接着,沈兰蘅感觉,郦酥衣似乎将什么东西轻轻戴在她的头发上。
他的动作很轻。
呼吸声亦很轻,寸寸拂面,扑于她露于被褥外的那半张脸上。
沈兰蘅的鸦睫动了动。
今夜月色冰凉如水,摇曳着涌入窗棂,又莫名添了几分温情。
耳畔传来满意的一声笑。
紧接着,她像个布娃娃般被人伸手抱紧。
沈兰蘅身体绷得笔直,宛若一根蓄势待发的箭矢。
她等了许久,都未等到那人的造次,却意外地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听着那声息,沈兰蘅愣了愣。她的右臂紧绷,牢攥着匕首的掌心已冒出薄薄一层细汗。耳畔传来喧嚣的风声,她嗅着男人身上的兰花香气。除去这一道兰香,她还于郦酥衣身上嗅到另一道,近乎于血腥的味道。
她已没有心思去探究,郦酥衣身上为何会有这种味道。
她只回想起先前,对方对自己的百般凌辱。
少女右手颤抖,内心深处,直涌上一个想法。
——杀了他。
——趁现在,杀了他。
将匕首送至他的颈项,右手一用力,抹脖封喉。
沈兰蘅紧抱着胸前的被褥,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样一张脸。
俊美、温和、儒雅。
他将自己本用来护身的匕首,紧紧塞于她的掌心。哪怕她将要做的,是将这匕首狠狠送入他的身体。
沈兰蘅浑身暗暗发抖。
耳畔的呼吸愈均匀了。
她悄然睁开那样一双泪眼。
待看见眼前一片水光模糊,沈兰蘅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情难自已地流下泪来。
即便她想要逃,想要逃出郦酥衣的魔爪。
但她依旧做不到,用匕首刺向他的身体,刺向他与郦酥衣共用的那具身体。
毕竟郦酥衣,他是那般好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