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顷就是这么对待这一副高大伟岸的身躯么?
他不是兔子,不吃萝卜。
他要吃肉。
看着面前这一堆菜,男子愈发失了兴致。他寻了个借口,离席去外面透透气儿。
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他着实憋闷。
如若不是打不过,他真想把整个宅子一把火都给烧了。
郦酥衣担忧他一人出事,也离席跟了过来。
只一眼,便见那一抹雪色隐于假山之后。
形单影只,身形寂寥。
今夜月亮甚圆,清辉徐徐而落,坠在他正绣着兰草的氅衣处。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沈兰蘅侧首,朝这边望了过来。
少女亦是一袭雪氅,莹白月色施施而落,衬得她面容愈发清丽可人。
见着她,沈兰蘅眸光这才稍稍放缓。
他仍是语气不善,问:“你追过来做什么?”
他明明向往热闹喧嚣,不喜欢黑夜与孤寂。
可如今,听着席间随风传来的丝竹管弦,竟还有几分不自在了。
他的胸口处憋得紧,心头处闷闷的,那感觉无法言喻。
郦酥衣小心看了他一眼。
月色落下,男子眼底神色不虞。
心想着,一会儿不可再出分毫的乱子,郦酥衣屏息凝神,同他交付道:
“郎君,方才席间正坐着的,是您的母亲长襄夫人。她的旁边是您的兄长,也是沈府的大公子沈冀。沈冀旁边的是他那两位妻妾,您的大嫂与戴夫人……”
她声音缓缓,咬字清晰。
为了让沈兰蘅得以消化,郦酥衣故意说得很慢。
谁料,还不等她将这些话全部说完,正侧对着自己的男人忽然转过身,一双眼就这般死死盯着她的脸。
那目光……
不辨悲喜。
郦酥衣自知已摸透了沈兰蘅的性子,知晓他什么时候是生气,什么时候是不开心。
但现如今,凝望着他那样一双幽深而晦暗的凤眸,一时间,她竟无从去探寻到对方真正的情绪。
那一袭浓密的眼帘如小扇般垂搭下来,似水的月色,更衬得他面上冷白如纸。
此番此景,配上沈兰蘅身后那森森假山,莫名看得郦酥衣心头一阵发怵。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颤着声道:
“郎君,怎、怎么了?”
似乎怕外人发觉,她的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