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打磨光滑的木板做个六尺宽七尺长的木框,再比照着尺度钻孔,钻出来的孔隙里塞上光滑的木条,这个最后成型时宛如是四根木耙嵌在一起。
做这个东西不复杂,但工序麻烦,尤其是她要求的精细,木框做成两天过去了。
这期间,五个仆妇又绞出十斤的棉线,隋玉拿来棉线开始绕着木框上插着的木栓做棉线网。
上辈子她上初中的时候,她奶的身体快不行了,老人家死前惦记着给她准备八床新棉被做嫁妆。初二的那个暑假,她跟着老太太背着棉花去赶集弹棉花,也就那一次,她大概了解到棉被是怎么做成的。
棉线绕成经纶网,先是横着排列再竖着排列,最后斜着再绕,棉线都用了一斤,织成的布拿去筛土都不会掉灰。
绞去棉籽的棉花称十二斤铺在网床上,隋玉拿来找木匠做成的大弓,让二黑扛着弹棉花。
“牛皮弦粘上棉花,你用这个木锤刮皮弦,对,就是这样,把棉花坨弹成绒子。”隋玉满意了。
旁观了多天的仆妇们用另一个木框开始织棉网,棉网织成,二黑也把棉花弹好了。
隋玉拿上棉线在蓬松的棉花上继续绕线缠经纶网,之后用光滑的木饼把棉花压了又压,从木框上倒扣下来时,一床十三斤六两的棉被做成了。
另一床棉被做成是十四斤整。
因为是要献给贵人的棉被,隋玉用缎花锦做被面,交给农监的时候,她嘱咐说用棉布或是麻布做被面,盖在身上最舒服。
农监拿出织成的一匹鹅黄色棉布,说:“你再用这个裁做一个被面,献上去的时候可以做对比。”
隋玉依言照做,待送走农监,她着手为自家人做棉被和棉衣,辛苦了一年,该轮到她享受了。
“玉掌柜,你的棉被卖不卖?你开价,多少钱我们都买。”早就留意到这个动静的客商们找上门。
“不卖棉被卖我二百斤棉花也行。”另有客商说。
“卖我一百斤就行,我不贪。”
其他人齐齐瞪住这个他,这个杀千刀的商队怎么还不垮啊?有这样做生意的?
凛冬至
“今年不能卖给你们,我手里剩下的棉花不多了。”隋玉很是惋惜,棉花的产量比她预计的少很多,从棉桃初绽到目前来说,两个月的时间,两亩棉花只收了三百四十余斤(汉代斤两)的棉花。地里头一茬种下的棉花已经到了尾期,杆子上挂的棉桃所剩无几,后两茬种下的棉花倒是还能收获半个月,但株数太少,摘一次还装不满一篮子,棉花晒干了还不足十斤。
隋玉估算一下,这两亩棉花的产量顶多在四百斤,再绞去棉籽,棉花绒子估计只有二百斤,亩产只有一百斤。如果做成十斤一床的棉被,一亩棉花顶多只能做八床,其中棉线都要占用二斤棉。
“剩下的棉花只够我们自家人做几床被子和几身棉袄,没有多余的拿出来卖。”隋玉说,“不过明年棉花会扩大种植,大概能种四五十亩,明年你们再来,到时候能把棉被卖给你们。”
“二亩地的棉花只能做几床褥子和棉袄?产量挺低的啊。”种过地的客商说。
“还搓了六十斤棉线,不是全拿来做棉被和棉袄了。”隋玉解释,“不过一亩地出产的棉花,做十斤一床的被子大概能做八床,做成棉袄棉裤或是棉袍,大人的棉袄用二斤棉就够了,棉裤二斤重,一身顶多四斤,大概能做二十五身。”
“二斤重的棉袄能在下雪天穿?出不了被窝吧?”有人不信,“我的芦花袄子有五斤重,下雪天走出门,风一吹就凉透了,穿个一冬就不保暖了,压得死薄死薄的。”
隋玉莞尔一笑,说:“等下雪了,我拿件棉袄给你们试穿一下,暖不暖和你们穿上就知道了。”
“那我们就等着了。”
“哎,玉掌柜,一亩地能产一百来斤棉花,你打算卖什么价?”通过之前的言语,已经有客商估摸出棉花的亩产,他不禁打听棉价。
其他客商纷纷竖耳听着。
隋玉稍稍沉思,她选择把球踢回去,说:“我不清楚,你们觉得呢?明年夏天我的商队从关外回来了,我让他们先带十来床被褥去长安试试水。”
“夏天就能出棉?”最近刚进关的商队不清楚情况,他们坐直了打听:“具体是几月份能摘棉花?玉掌柜你给个具体的月份,我看我明年能不能赶过来。若是赶不过来,我留个人在这儿给你帮忙。对了,棉种卖吗?”
一句话点燃了在座各位沸腾的心,他们目光火热地盯着隋玉,掰不开她的嘴,他们恨不能摁着她的头让她点头。
“不卖,届时朝廷会有安排。”隋玉给他们泼一盆凉水,也算是一个告诫,她的棉种在朝堂上过明路了,暗暗动心思的人安分点,可别想着去地里偷摘棉花,出现在敦煌外的任何一株棉都能让一大家子锒铛入狱。
茶舍里的气氛萎靡下来。
“六月底就有棉桃吐絮了,如果朝廷没安排,大概七月下旬就能做棉衣棉被贩卖。”隋玉给出准确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