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腿伙计挑着两罐胡麻油出来,她跟他打听:“龙掌柜在不在?”
“哪个龙掌柜?老掌柜不在,小掌柜在。”跑腿伙计认得她,说:“老掌柜发财了,不管油坊的生意了,现在油坊是他二儿子在操持。”
隋玉“噢”两声,跟着赵西平走了。
“看来做跑腿生意还挺赚钱。”赵西平说。
隋玉点头,她看见卖毛笔的铺子了,里面冷清极了,喊了几声才把掌柜从床上喊起来。
“就这五方砚台?”隋玉问。
“对,你要买几个?”掌柜缩着脖子搓手,骂这鬼天气要人命,话头一转,又抱怨生意难做,“这砚台还是我去年进的,拿了十方砚台,卖了两年,还剩一半。”
隋玉拿个最大的砚台问多少钱。
“三贯钱你拿走,我不问你要高价,现在我只求回本。”
隋玉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两支毛笔,说:“我买个砚台,送我两支毛笔?”
掌柜没说二话,直接伸手要钱,生怕她反悔不打算买了。
赵西平付钱,出门的时候说:“明晚去烧个大火把,明年生意就红火了。”
掌柜苦笑着摇头,“我年年扎的火把比大腿还粗,不中用啊。算了算了,明年我还是改做旁的生意吧。”
骑上骆驼,隋玉问:“我们明晚出来吗?”
“雪天冷,还是不出来吧。”
隋玉没作声,回去了她问隋良和小崽明晚要不要进城跳傩舞烧火把。
隋良有些想去。
“什么是跳傩舞?”小崽没见过。
“就是踩着鼓点跳舞,好多人一起跳。”隋良说。
“我也会敲鼓,我去敲鼓。娘,我们去跳傩舞。”小崽立马兴奋起来。
“用不着你敲鼓……”
“行,带上腰鼓。”
夫妻二人同时开口,赵西平看隋玉一眼,说:“他带上腰鼓乱敲要是挨打了,我可不管啊。”
“你不管我管。”隋玉赶他走,“别耽误我们练字,你自己寻乐子去。”
赵西平不动,隋玉上手推,小崽跟隋良见了也去帮忙,三人合力把赵西平推了出去。
“嫂嫂,我明晚也跟你们一起去好不好?我好像对你说的什么烧火把有印象,不过我应该没玩过。”阿水侧身问。
“行。”隋玉应下,“把大壮、阿羌、花妞也喊上,你们都挎上腰鼓,跳傩舞的时候不能击鼓,但往城外跑的时候能敲。让你们站在台上击鼓你们胆怂,明晚天黑,没人看得见你们,你们再畏畏缩缩,我就不让你们练鼓了,腰鼓卖了还能回不少钱。”
阿水讷讷应是。
隋良心里窃喜,幸好他没松口,不然明晚出丑的还有他。
除夕夜,如去年一样,茶舍里布置了三十桌年夜饭,隋玉一家吃完第一轮,不等烤羊的火堆升起来就走了。
库尔班和安勒守在李木头的小屋外,看见四个大火把于黑暗中过来,二人跳出去,库尔班说:“东家,也带上我们去城里玩吧。”
“行行行。”隋玉挥手,“走,牵上骆驼跟我们走。”
赵西平带着小崽同骑一头骆驼,隋玉带着阿羌,阿水带着花妞,隋良带着大壮,库尔班和安勒各骑一头骆驼,两人身前身后挎上腰鼓,一起往城里去。
进城后,赵西平赶着六头骆驼去赵小米家,骆驼先拴在她家院子里,她家孩子小,天又冷,不打算去跳傩舞烧火把,家里一直有人在。
“三哥,等你们回来,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客舍吃烤肉,今晚有烤肉是吧?”赵小米问。
“有。”赵西平往外走,说:“妹夫骑骆驼去我家牵两三头骆驼过来代步,我牵来的骆驼都有用,带不了你们。”
“好,我们走过去也行,走过去还暖和些。”黄连正说。
赵西平不管这事,他已经走远了。
“明年我们也要买两头骆驼,总不能一直借小叔家的骆驼。”小米说,“我们有了骆驼,以后运草也方便。”
黄母从灶房里出来听到这话,实在是没忍住,她恼火地说:“赚点钱都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了,什么都买,见什么买什么,手里的钱撒干净了你痛快了。”
赵小米顿时冷了脸,也不嫌大过年干仗晦气,她扯着嗓子跟婆母吵,谁劝都不听。她正愁不知道怎么提分家散伙的事,这下可找到机会了。
另一边,隋玉和赵西平带着一串人融进跳傩舞的人群,他们来晚了,只能围在火堆外围,看着飙起的火苗和噼啪的火星,随着人群摇摆。
跳舞是库尔班和安勒擅长的,二人扭得格外起劲,隋良大开眼界,他牵着外甥追着二人跑,阿水和花妞、阿羌也跑去看热闹,隋玉跟赵西平不用操心孩子,她牵着他,带着他随着人群一起跳动。
监察府的后门,隋慧披着斗篷出来,她掀开衣摆,拿出一个遮着光的灯笼,灯笼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她望着黑夜有些害怕,狠了狠心才抬脚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