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滚烫的热水。
开水烫猪毛的味道不好闻,隋玉避了进去,听仓房里有小崽的声音,她悄悄靠近,悄悄推开门,走到小崽旁边,她轻轻“喵”一声。
“娘——”小崽扑过去。
“哎,我的崽崽。”隋玉将他抱起来,用力掂了掂,说:“崽崽又重了,娘快抱不动了。”
小崽一听她叫崽崽,他就止不住乐,又害羞又高兴,一头扎进他娘的怀里撒娇。
隋玉抱着他摇来晃去,见大壮站在一旁呆呆地望着,她指着外面说:“外面在杀猪,你去不去看?”
大壮摇头。
“你见过杀猪吗?”隋玉又问。
大壮点头,“他们说要杀我吃肉。”
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隋玉明白了,八成是大壮之前住在农户家,村里的人拿他寻开心故意说的。
“人肉不能吃,不会杀你,他们骗你的。”隋玉拿起椅背上搭的小羊皮袄给小崽穿上,又给他戴上帽子,她抱着小崽往外走,说:“大壮跟上,我带你跟小崽去看杀猪。”
猪已经刮毛,隋玉出门的时候恰逢甘大拿着砍刀划猪腹,她下意识捂小崽的眼睛,他却是个胆大不知事的,两只胖手扒开隋玉的手指,从指缝里偷偷看。
赵西平拽出猪尿泡吹鼓,绑上麻绳牵在木棍上,他拿来给小崽玩。
小崽还小不会玩,猪尿泡到了大壮手里,阿水看见了,她带着阿羌和花妞过来,喊大壮一起拍打猪尿泡。
“把绳子剪短,让她们踢着玩,免得摸一手腥臭,再抹在身上了。”隋玉说。
小春红拿着剪刀跑过去,她只在小时候看村里的富户会吹猪尿泡给自家的小孩玩,她也没玩过,猪尿泡一落地,她先踢一脚。
“啊!”小崽也跟着踢脚,他也想玩。
隋玉当没看懂他的意思,见赵西平提刀肉去牵骆驼了,她指给小崽看:“你爹去给你姑姑送肉,你姑姑也要生小孩了。”
西边“砰”的几声响,隋玉抱着小崽过去看,不知道是胡家还是崔家的小厮在废墟顶上掀木椽子。
猪肉炖上锅,天色擦黑,西边干活的人扛走两根木椽子。在他们走后,有镖师上去看,削的戏台砸毁了,废墟顶上更凹凸不平,这样更适合撑杆和跑跳。
“吃饭了——”阿羌跑出来喊,“娘子,吃饭了。”
客商走近,他抬手敲下挂在墙上的锣,大声嚷嚷道:“吃饭了,都跑快点,跑慢了就只能喝肉汤。”
隋玉闻声抱着小崽出来,她进厨院瞅一圈没看见赵西平,问几个仆人也都说没见过,李木头来吃饭时说他还没回来,隋玉心里有了猜测,估摸是小米要生了。
新鲜的猪肉炼过后炒酸菜好吃,猪肉酸菜疙瘩汤味道也不错,只不过小崽不能吃,隋玉吃的时候,他馋得口水滴答。
“明早去买两盆豆腐回来,豆腐买回来放外面冻着,冻硬了端进去,明晚再做猪肉酸菜豆腐汤,蒸几锅黍米饭,烙些饼子。”隋玉交代。
殷婆应好。
吃过饭,还不见赵西平回来,隋玉带着小崽洗洗先睡了。
次日公鸡打鸣的时候,赵西平才黑着眼圈回来。
“小米生了?”隋玉看见他就问。
“生了,生了个小子。”赵西平打个哈欠,说:“昨天晌午就请了接生婆过来,一直到今早天亮才生。”
“冬月二十一,跟我们小崽的生日相近。”隋玉往里挪挪,说:“你睡,补补觉。”
天色大亮时,隋玉起床,她将小崽才出生时穿的衣裳鞋袜都收拾出来,把小崽留在床上陪他爹,她进城一趟去探望小米。
晌午回来时,还没靠近,隋玉就看见西边的废墟上有镖师撑杆的身影,她过去看看,挖得东一个坑西一个坑的废墟,比昨天更适合撑杆跳跃,也适合在上面跑跳,比平地跑更有趣味。
下午,圆脸管事又臭着脸带人过来了,他一来,客商和镖师纷纷撤退。
往后的日子一直如此,大家像猫追老鼠一样,躲着藏着趁着没人的时候在废墟上消磨时光。不仅如此,镖师们还会搬走废墟上的木椽子拿到灶房,让厨娘们炖肉的时候烧火。
先后杀了四头猪,年关也到了,先是去给赵小米的儿子庆满月,之后便是小年,小年过完,客商们张罗着买羊,为除夕夜的烤羊做准备。
忙忙活活一整年,一年又到了尾声,隋玉带着奴仆牵着骆驼去官府交缗钱,交完缗钱,她又去定胡巷一趟,去宋家还之前借的五千钱。
“你明年不是要走商吗?走商就要进货,布匹可不便宜,你手里的钱够用?”不等隋玉开口,宋娴接着说:“我不缺钱用,你也不用急着还,你先拿去进货。”
忆苦思甜
隋玉手里的钱足够买货,从买回奴隶后,家里就没有大开支,一直维持着赚钱的状态。
“我手里的钱足够用了,还是早点把钱还你,不欠债我心里轻松点。”隋玉坚持先还债,她按下宋娴的手,说:“有借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