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会买一坨回来炖干菜。
“领钱?领粮食?你种地收的粮不归你?”隋玉意识到她理解错了。
“不是,粮种、农具都是官府发放的,地里的收成也归官府,官府另外给我们发俸禄。”赵西平给她解释,他觉得这样挺好,闲时他只用干活,每月按时领粮,不用愁收成。
“但也只有士族能领俸禄,那些应募士过来是官府给他们发土地、农具、种子、住所、衣物,地里的收成他们只得四成,六成上交给朝廷。像我爹娘兄长他们,他们种地不仅费力还操心,收成少了,他们分的粮食也就少了。”
这是赵西平头一次跟她提起他的家人,隋玉趁机问:“你爹娘兄长不在敦煌住吗?”
“他们在酒泉,我是战争结束后留在敦煌的驻兵。”赵西平深看隋玉一眼,说:“我们一家是三十年前迁到酒泉的应募士,老家在关东,关东发生水灾,家没了地没了,就被迁去酒泉了。”
水灾……隋玉心里咯噔一下,她沉默了,难怪他说娶了她是让祖辈蒙羞。
赵西平也沉默。
“你是个好人。”隋玉开口,她一时心软,答应隋虎会照顾隋良长大,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他是一时心软,往家里带了两个大麻烦。
赵西平没反驳,觉得她总算说了句合心意的话。
院子里又陷入了沉默,赵西平突然发现,如果隋玉不多话,他跟她没什么话说。
“钱威跟他老娘是不是长得像?都是瘦马脸?”隋玉突兀地问。
赵西平跟不上她的思路,愣了一下才缓缓点头。
“那就是她了,她今天去买我的鱼还少给了八文钱。”隋玉气冲冲跟他说傍晚的事,“我来不及数,她屁股一扭就跑了。”
“她就是这样,之前因为买肉少给钱还被人追到家里打了一顿。”
“幸亏我跟了你,万一跟了钱威那就太倒霉了。”隋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真诚地说:“你虽然脾气臭难讨好,但人品好啊,人品好的男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赵西平有点高兴,他绷着脸不看她,粗声说:“少说这些没用的。”
“我之前说倚仗不倚仗的话是气你的,你别放心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才敢说的。”隋玉小声说。
赵西平立马怒目瞪她。
“我明天撒网逮鱼给你煮鱼肉粥吃,你今晚没吃饱是吧?”隋玉讨好道。
隋良移开目光,他走到墙根下蹲着看月亮,今晚的月亮好圆。
赵西平想硬气地说不吃,但鱼已经逮回来了,说不吃到底是心虚,他索性不开口,直接回堂屋睡觉去了。
“良哥儿,我们也回屋睡觉。”隋玉神采飞扬。
……
赵西平是个记仇的,因为隋玉故意气他的事,他连着几天没好好搭理过她,鱼也不逮了,一心忙着收黍子。
十亩黍子收完,青杆都砍倒运回去了,地里也空了。赵西平领着隋玉跟隋良换块儿地去收豆子,骆驼留给两人,他去官府领了耕牛和农具回来,打算把黍子地犁一遍。
隋良个矮,在黄豆地里摘豆荚他有身高优势,隋玉不时蹲着,或是弯腰伏背,长时间保持那个姿势,不是腿麻就是腰疼。还有个要命的地方就是太阳出来后,豆荚会晒得干硬,戳在手上一划就是条血痕。
摘着豆子,隋玉还要看着日头偏移的方向,到点了就赶回去做饭。隋良还带了一兜豆虫回去喂鸡,青青黄黄的一大把,缠绕着蠕动在一起,隋玉多看一眼就觉得头皮要炸。
不过两只母鸡很喜欢,现在隋良成了它们最亲近的人,他只要在家,两只母鸡就守他身边刨土。
“良哥儿,给你姐夫送一囊水过去。”隋玉拎着猪肠子进来,嘱咐说:“送去了你就回来,别在外面转悠。”
隋良点头,他拿水囊灌水,灌满了就跑了。
灶里烧着火,隋玉先淘黍子蒸饭,她拎起泡在桶里的半幅猪肠子蹲院子里洗,这几天陆陆续续卖鱼又攒了些钱,她去布行扯了一尺的麻布,剩下的钱买了半幅猪肠子。
农活太重了,不好好吃顿荤肉她怕是身体要垮。
买回来的猪肠子已经洗过,但肉眼可见还有脏东西,隋玉用锹铲一锹草灰倒木盆里,她撸起袖子蹲下开搓,草灰去油去味,搓洗一遍冲一遍,臭猪屎就洗没了。
锅里的柴烧没了,隋玉进去添柴,又铲一锹草灰出来倒猪肠子上。
如此反复洗四遍,隋良送水回来,隋玉才将猪肠子丢锅里煮。
香料贵,隋玉没舍得买,她就买了一大坨姜,又沽二两浊酒,加上挖的野葱,一起丢锅里去腥。
“良哥儿,你来烧火。”隋玉喊。
她腾出手拿出新买的布,对折后,她穿针引线将一片布缝一起,剪出个裆再继续缝,缝好后套上试了试,能将就着穿。
这是她穿越过来后的第一条内裤,隋玉庆幸流放的路上没来葵水,不然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兜。
锅里传出肉香味,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