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确认了,我们将全力协助你回重庆!目前情况是,我们在波兰没有联络站,我们会给你在瑞士办理一份签证,你告诉我们你护照上的护照号码、姓名等信息,签证出来后,我们的人会去接你。华沙目前每月有一班飞苏黎世的航班,机票我们也会提前安排好。”
……
“你再告诉我五个名字吧。”
“……两个可以吗?……”
一阵沉默之后,“我们已经大概查到你的身份了……我猜想,支撑你到今天的动力,是仇恨吧?……如同千千万万中国人对日本人的血海深仇一样!深海为了这份名单已经牺牲了,之前还有多位同志也为这份名单付出了生命……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接你!但是,我必须非常坦白也诚恳地跟你说,当下的情形,半是人力半由天……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请你扪心自问想一想,你要让深海的死白白浪费掉?你要放过这个向日本人复仇的机会?你要放弃这个为国家、为民族做贡献的机会?”
……
她挂掉电话,全身脱力的坐到床上。
这个时间克劳斯都不在家。现在白日渐长,每天午后她总是慵懒的想要午睡一阵。躺在卧室里的床上,不合上窗帘,就能看到瓦维尔山层层迭迭的绿色,绿得酣畅淋漓,也能看到阳光照在圣玛丽亚大教堂的尖顶上,耀眼夺目。
可这两天她是再也睡不着了,“走了这么长的路……重庆,会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吗?”
……
睁着双眼躺在床上,她最终拿定了主意。不管对方说这些话背后的意味是什么,但他说的对!她已经尽了她人力所能穷尽的一切人事,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们能来接她最好,但即使他们最后真的没有来,又或者是出了意外没成功,她到最后还是得把剩下的名单都告诉他们。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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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格尔进门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开灯,但蜡烛点燃后的温暖光芒照亮了室内,也照亮了她。她穿着一件极简的银白色丝绸晚礼服,非常简单的剪裁,流畅的线条,仿佛贴合在她身上的一层流淌的月光。卷发在脑后盘起,露出天鹅般修长而纤细的脖颈,只在发髻一侧别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带羽毛装饰的天鹅发卡。
桌上不止有蜡烛,还有香槟、鱼子酱、奶酪,以及伴着切成小块蜜瓜的伊比利亚火腿,花瓶里有几枝旖旎盛放的香槟玫瑰。
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半晌,笑了,“今天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吗?”
今天是夏至,也是她的生日。她是出生在盛夏降临那日的孩子,本该生而灼灼,灿烂热烈。
昼晷已云极,宵漏自此长。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
她轻轻笑了笑,很温柔的回答到,“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庆祝你回来和夏天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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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唱片放上转盘,拨动唱针,门德尔松的乐符从留声机里旋转着流淌出来……
仲夏夜之梦,夜幕森林里那场奇妙荒诞而梦幻的爱情。
这部戏剧,这首乐曲,以及现在选择的这个犹太裔德国作曲家本身,都带着一种脱离尘世的荒诞的浪漫。
明快活泼的曲调在房间里盘旋,带着神话般的幻想、宗教的神秘色彩、与梦幻森林的诗情画意……烛光下,他军装笔挺,长靴铮亮,冰蓝色眼睛里满是笑意的向她伸出手来,“美丽的女士,可以荣幸的邀请您一起跳支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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