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从来是个很不响的人。
有时候他说五句说半个小时,她要么不回,要么也只是轻描回几个字,从不愿把过多的自己拿给别人看。
她的漂亮也是清冷的,平静的脸比白纸还空,怒也不显、哀也不说。
现在听他说完这句话后,也只是轻看了他一眼,手指便拨开他裤子上的纽扣,捏住拉环就往下一点一点地拉开。
谢冷雨突然推开她,把裤子拉上又扣好。
他说:“开个玩笑。”
玩笑是几分只有自己知道。他的喉头又升起了对烟的渴望,因为实在烦得致命。
这种疼法又来了:酸得透彻。他想有什么好心酸呢?她主动碰你不是挺开心的事。何必要多此一举通过她的变化去想到别的男人,何必想她是怎么学以致用,再从这些那些实践里酸得肠子根疼。又何必说些像在惩罚她的话,觉得生理舒服了疼就不在了,结果你也没狠下心让她做下去,生怕使她委屈了。
他想为什么他就不能爱上第二个人呢?这样他就可以任意地弄疼她,而不是掐死她的时候还想着他的手不该冰到她。
谢冷雨冷峻着脸。“说说而已。”
夏月知道他只是说说,以前多次都是这样:姐姐你信不信,夏月你要是敢,姐姐你要不…他若说什么她不爱听的,多半不认真,就拿来撑个气势。他最会的是口是心非。
于是她把手放回腿上。“嗯。”
“梅子潇。”谢冷雨又谈起他,话语里诚心诚意的交流。“怎么认识的?”
“朋友介绍的。”
“挺好。”弯弯嘴角。“以前还谈过谁是你第一个,就是遗憾刚知道就分了。”
夏月:“他不是第一个。”
他的手指扣着沙发皮,顿了下。“这两年你过得挺润啊。”
他问:“那他是第几个?”
“怎么不问谁是第一个?”
他知道谁是第一个。
谢冷雨拿起拐杖,撑着起身,一步步往里面走,用拉家常的话说:
“徐榭要知道了估计气得崴脚。”
徐榭是他以前最烦的对头。他是跳古典舞的佼者,台上从未失误过。学舞的人养得气质如风、温润内敛,有镌在骨里的优雅。舞蹈需要力量,所以他并不娘弱,反倒体壮挺拔。仪态上背直脖挺,天然自信,他更多是柔韧的硬朗,一步一行形体出色、飘逸灵动。徐榭是包容的俊。
谢冷雨记得他打他是因为什么。
徐榭慈眉柔目地说:
“抱歉,她第一个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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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穿过云,窗外黑夜与灯光的对比更明显了。
他透过玻璃刚好看到那轮月。日子已经旧了,现在和以前的月亮却都让他觉得冷。
“天晚了,睡觉吧。”
她拉住了他的衣角,抬头问:“明天你去哪?”
他一下把拐杖握得很紧。“我哪也不去。”
夏月:“不去工作?”
他是今年毕业,照理说该是军校分配工作。她不知他什么时候没的左腿,是否退学过?她看他虽然缺了部分,却仍站成军姿,很招人醒目。
上大学时他把痞气常收在军服之下,表面唬人凌然正气。到了床上就泄露原性,比作战还野还心机。每一次仿佛她将是他的战俘。
谢冷雨缓缓转身,低头对视她。他眼里的沉默成了一种淹没,从她的双脚淹到肩膀,越来越深,最后淹到了她的脖子。她的喉咙开始难受。
他说我没工作。
夏月想:她问错话了。她慢慢错开他的眼。
“放心。”谢冷雨握住她的手腕一下扯开,冷淡着眼。“没正经工作老子照样付得起。”
转个身,他一瘸一拐走向卫生间。
路上一个酒瓶子意外被拐杖戳上,棍一滑谢冷雨差点摔倒在地。他熟练地扶着墙维持平衡才没那么难堪。平静了一会儿,他一直没回头看她,低着头用右边的腿用劲一脚踢开,才继续拄着往前去。
夏月看他走进卫生间,把门关好了。
她从来坐直的腰突然深深地弓下去,看了地面很久,两只手慢慢捂住了脸。
隔了叁秒她长舒出一口闷气,渐渐,她把手放下,站起身开始收拾这里:酒瓶、烟垛、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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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还在下雨。小得很。细细琐琐屑屑。
他双臂枕在后脑,侧着脸望窗外望。
想起那时兴奋是不需要伞的。
手固执地牵起对方在雨中疯跑,把年轻的肌肤和亲吻交给漫天滂滂沛沛的暴雨,在她的湿发上尝雨水的甜味。那是湿漓漓、淋不走的热情,总是要对着她的眼睛强横地说:
你敢跟别人试试?
他又想起那雪,那次丢脸的泪。
谢冷雨洗漱完躺在床上睁着眼乱看,他的思绪从前五年走马观花到了现在,回到这张一米八的旧床上。他想点烟,发现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