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予兴头上来,玩了招先付款后用餐。
最后还不尽兴,在老板娘尴尬注目下把所有蘸料都要了一遍。
张金远痛骂他是败家阔少,容不得别人踩到他矜贵的尾巴一点,然后转头甩出一句“我也蘸料全要”。
不得不说,感觉很爽。
季见予不以为意哼哼两声,说自己初一下学期就不花家里钱了。
各种竞赛奖金,用都用不完。他还参加午夜街头那种摩托竞速,赢一次赚大几万。
张金远还是不服气,死杠到底:“大件和奢侈品还是得花你爸妈的钱吧。”
季见予不否认,“当然。不过我目前不需要什么大件,偶然欣然接受不伤我爸妈的心。”
……
“是,你觉得ck几百的内裤、aj上千的鞋、路易斯、劳力士都不算奢侈品呗。”张金远撇嘴。
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了。
季见予不嗜甜不喝奶对咖啡因不耐受,盯着张金远发来的菜单看很久,最后点了杯茉莉初雪,无糖。
十分钟后,张金远手拿两杯东西哆哆嗦嗦跑回来。
“今年冬天这风是真飙!哎,隔壁奶茶店打起来了,要不要去看热闹。”
季见予轻轻皱眉偏头躲开突然浓烈的锅烟,明显不感兴趣。
张金远怕冷,也不想再出去了,谁想到战火打到了串串店门口。
“这妹妹够狠,和几个喝醉酒的五中学生打对垒。”张金远放了把泡椒牛肉,实时解说。
“怎么说?”季见予手里那把签子不经意就被新放进锅的泡椒牛肉挤走了,竹签在掌心轻轻划过,刺感分明。
收回目光,眼睛很快蒙上一层水雾,他忍不住再看出去,压了压眉头。
桌上都是张金远的说话声。
“五中那种鸟高中,整个淀城最烂的学生都聚集到那里了。刚那几个男的在店里调戏一个白领姐姐,那个妹妹做完我这一单直接走上去开骂。”
妹妹。
扎双马尾,戴奶茶店那种强制配备的玩偶发箍,说话的时候弹簧一摇一摆,那两只兔子耳朵栩栩如生。
的确挺显嫩。
以前有个人上课和他说小话,羡慕他是处女座。
“贱贱鱼,怎么大家都是九月生日,你就能是处女座。”
他对女生这种无聊的计较毫不在意,可十二天、一个星座的差距,感觉真挺爽。
文女士经常在家里说:“儿子,你要让让蕉蕉妹。”
蕉蕉妹是谁。
他只记得苏冷这个名字。
苏冷户口本上的大名其实在幼儿园中班的时候就改了,可入学是以“苏蕉鹿”这个名字,所以幼儿园的老师都还叫她苏蕉鹿。
可幼儿园算什么上学,能有什么记忆。
学前班连同小学七年,班里有个苏冷的名字不绝于耳。
她太扎眼了,喜欢在班级出头,和谁都玩得来。
可刚才望出去的一瞬间,季见予还是下意识在心里默默反问:这是,苏蕉鹿吗?
事情闹得似乎有点大,串串店不停有人出去凑热闹,大门干脆也不关了,暖气渐渐跑完。
争吵声夹在西伯利亚寒潮的冷风里。
“我骂谁狗,谁见到个美女就嗷嗷凑上去摇尾巴我就骂谁狗!”
“啊!”
季见予其实也不是很能吃辣,鼻尖沁汗,视线刚甩出去就被张金远贴到窗边的大脑袋挡住。
“我靠,打人了!”
现场一片混乱,突然有人大喊:“警察来了!”
……
季见予捞了把张金远清汤锅里的泡椒牛肉放到无辣油碟里,慢慢把肉从签子上捋下来。
肉都煮烂了,泡椒也没有味道。
店里渐渐回暖,可总有股不经意的邪风。
老板娘为了留客,很贴心留了半扇门没关,方便大家知道后续。
“冷冷啊,我是于叔叔还记得吧,这是你阿强哥。”
“哦于叔叔,我腿伤了,我爸在来接我的路上了,你要不要和他说两句。”
张金远幸灾乐祸,他是那种很好见义勇为的人,看到恶人没好下场,他乐得眼睛都找不到,手往辣油锅随便抽了根签子。
边吃边说:“太爽了,打妹妹的那个男孩他爸是妹妹爸爸的属下,哈哈哈咳咳咳,我靠,辣死我了……”
张金远拿全糖奶茶猛灌,季见予看了一眼,下意识也拿起手边的那杯茉莉初雪,轻轻啜了一口。
很苍白的茶味,因为冰块苦意更涩,在火辣辣舌尖迅速蔓延。
季见予放回去的时候,瞥到整齐光滑的袖子有几道突兀的揉痕。
张金远嘲笑他:“羽绒服还不舍得脱呢。”
警察走远了,老板娘打了个哈欠把门关上,夹进来一阵带雪的旋风。
季见予淡淡掀眼皮,嘴角噙笑,可整张脸因为吹过寒风分明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