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半个小腿高。愣神之间,另外三人早已执剑迎了上去。
张子承和云宸不愧是一个师尊教出来的徒弟,二人声东击西配合颇为默契,一看便是时常一起作战的结果。王婉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羡慕起一个男人,而后也挥剑迎上,在獬豸周围结起数尺寒霜,虽然有些不痛不痒,但如此下去,还是能让獬豸的行动稍微受限一些。
但此刻在修为的压制下,几人还是显得有一些吃力。张子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近了身,太羲在獬豸背脊之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豁口,下一秒却在獬豸吃痛之下被狠狠甩了出去。
剧痛显然是彻底激怒了眼前的巨兽,只见它铜铃般的巨眼瞬间变得血红,同时一声嘶吼传来,震得王婉耳膜都要破裂,手中的剑都被震得脱了手,然后便看见一个巨大的尾部迎面横扫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是柳轻寒挡在了王婉身前。
柳轻寒长剑横于身前,口中念念有词,没有人看见他的剑锋之上,正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些古怪的猩红色文字。
他闭上眼,做足了结结实实承上一击的准备,却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袭来。
因为在他挡在王婉身前的一瞬间,张子承也不约而同地从不远处赶来,挡在了柳轻寒的前面。
剑锋上的猩红文字只闪烁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柳轻寒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反而是张子承那边,他本就先挨了一击,此刻电光火石之间更是没做好准备,匆忙中结起的印很快便应声碎裂,这一下是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整个人被扫得往后退了数丈,太羲剑插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一口鲜血不由自主便喷了出来,触目惊心的红让王婉整个人都为之一颤。
张子承睁开的眼睛里满是通红,看着几人之中唯独还在半空中的云宸,喊出一句:“师弟,快!”
云宸立即会意,趁着獬豸分神之际飞身来到獬豸头顶,一剑刺了下去。
然而这一剑显然歪了几寸,獬豸只是僵了片刻,便又立即恢复了过来。
张子承心里暗道不好,他显然是几人之中战斗力最强的,但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运功的能力,就算是想帮忙也力不从心。
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办之时,突然却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身后冲上来,毫不犹豫地拔出插在他身侧的太羲,迎着獬豸飞身而上。
王婉双手握着张子承的剑,看到剑锋上还留着他的鲜血。这把剑很重,她有些吃力地舞动着它飞身而起,在来到獬豸头顶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爆发力,大喝一声挥剑斩下。
也许,自己该更相信她一些的。
这是张子承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房间内,张子承正靠坐在床上喝药。药是柳轻寒煎好送来的——他们虽然一直不太对付,但性命攸关上还不至于互相为难。
“师尊说了,先救自己,再救别人,看来你是全忘了。”云宸推门走进来,在他对面的木桌前坐下。
他想起某人不要命的行径,便至今觉得十分生气。
张子承只是看着自己碗里的药,有些心虚地没搭话。
“因为你知道,若是柳轻寒帮她挡了这一下,她便会对柳轻寒心存愧疚,你不想让她觉得亏欠于别人。所以,你宁愿受伤的人是你自己。”
“你说的没错。”张子承虽然一直有些不喜这位师弟总是一副很了解自己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动心了,对吧?”云宸直截了当地问。
“不可否认。”
云宸轻轻叹了一口气,最先想到的是青崖山的门规。
因为青崖山掌门需以一己之力守护四十九城结界,因此在继任掌门之后,修炼的术法会与一般弟子有所不同。在这样的功法加持之下,掌门的所有修为乃至精气,都会用于维持结界稳定。这也是为何历来的掌门继承人,都是不允许对任何人动心的。
“你怎么想的?”他忍不住问。
张子承垂着眼眸,睫毛下睫毛的眼如同至暗的黑夜:“我只知道,若不如此,日后我一定会后悔。”
思绪深处,他仿佛能看见多年以后,他孑然一身,千百年立于青崖山巅,偶尔回忆起年少,他也曾见过她眼底的光芒时,会是怎样的心境。
“你知道,不会有结果的。”
“是么?”他抬起头来,这一句话仿佛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一根反骨,手握成拳,暗暗握紧了身下的被单。
“既然如此,那我便更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