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炎生扑向江连,被江连躲开,他跌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像个小孩般吵闹不休,“不行!我坚决不允许!你这种……你哪里配得上……我不同意!我死都不同意!”
“这么瞧不起我啊,我好伤心呢。”
反正不需要什么铁证,他也变相承认了他是梁一程的父亲,不用理他。可梁炎生说他配不上梁一程,江连心里的刺,像猛的被他推了一把,扎得更深了。
配不上,凭什么,他也努力了,不管是硬性条件,还是谈吐性格,他都拼命努力了,难道就因为他没法选择出生的时间,没成为实验体,没植入智体,他就永远低人一等么。
“你是她什么人啊?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啊?”江连依然开心地笑着,没有丝毫阴霾,就好像梁炎生刚刚说的,全是对他的表扬。
相框掉落在地上,梁炎生爬过去,再次将它抱在怀里,不停抚摸着它,脸还来回蹭着,像要从它那获得安慰。相框边角尖利粗糙,他下巴被木头渣子划出几条血痕,却似什么都感觉不到。
台灯熄了,门开了,又砰地关上,世界再次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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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研究所刚经历巨变,气氛难免会压抑,可大家都涨了工资,拿了奖金,江连乍眼看去,每个人都喜滋滋的,除了陈佳。
传闻说,新领导层刚上任,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换掉陈佳,可像她这么好的主刀医生,本就凤毛麟角,再加上她在研究所时间长,经验丰富,竟再找不到一个能替代她的。
最终只有肖全低头,给陈佳赔礼道歉,可不管许诺了怎样的优厚待遇,别墅,加入领导层,甚至原始股份,陈佳就是不肯参加叁期,说只想亲眼看到肖棠平安无事,她便离开研究所。
“小江。”郁菲没话找话,“真好,大家都没怎么受影响,我之前还担心呢。”
“郁教授,早啊!”江连笑得阳光灿烂,心里却吐槽,她套近乎的方式也太刻意了,“是呢,还更有干劲了。”
郁菲之前听柳南说了些江连欺瞒梁一程的事,却总觉得中间有什么误会,毕竟江连看起来太无辜了,一点都不像会有那么多心眼的人,而且她跟踪了江连这么久,从没发现他做什么可疑的事。
郁菲刚想继续套套话,研究所的大门忽然开了,十多个约莫五岁的孩子,一个接一个走进来,每个孩子都非常漂亮,也都眼神空洞,表情木然,就如同一列提线人偶,被人操纵着,去往即将拉开大幕的舞台。
研究所原本轻松的氛围,骤然变了,许多人慌忙移开目光,或装作忙手上的事,或找借口和身旁的同事聊天,都无法直视那些孩子。
其中一个孩子,一头银色的卷发,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江连一眼就认出他是宋昙,江连和梁一程肖棠曾在九曜相府见过他。
宋昙经过陈佳,陈佳呆在了原地,连让路都忘了,宋昙感到她的异样,抬起头,怯怯地喊,“阿姨好。”
刹那间,时光倒流,陈佳仿佛回到了曾经,小小的肖棠就站在她面前,她还没有给他手术,他的身体里还没有智体,一切都还来得及。陈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紧紧握住宋昙的肩,“快跑,离开这里,跑啊!”
研究所顿时鸦雀无声,时间就像静止了,郁菲知道她一定想起了小时候的肖棠,立马上前搂住了她的肩,柔声安慰,“没事了,肖棠一定会平安回来,你再也不用经历这些了。”
“不是只有肖棠啊……他们也是啊……”陈佳泪流了满脸,而郁菲只能装作听不懂她的话。
江连趁郁菲没注意,将隐形监听定位器,黏在了她手提包的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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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菲一整天都在忙着,测孩子们的焦虑、抗压程度、注意力等各项指标,为叁期选出最优秀的实验体,直到下晚了,才有片刻空闲。
郁菲总喜欢在研究所后门放空自己,天好的时候,这里还能看到很美的夕阳。郁菲点了根烟,猛吸了两口,心却依然无法平静下来,她早就意识到,自己吸烟越来越频繁了。
不知何时开始,或许受到了陈佳的感染,郁菲的心里也总像是窝着团火,她没法熄灭它,加薪、升职、拥有仅次于领导层的权力,也没法熄灭它,她只能任由它,越烧越旺。
得早点辞职,郁菲想,再忍耐一下,等确认了研究所不会再干涉梁一程,确认了梁一程彻底自由后,就立即辞职不干了。
江连推门出来,见到郁菲,故作惊讶,“郁教授,你也在呀,打扰了!”
郁菲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聊什么,气氛尴尬。
“好崇拜陈教授啊!”江连突然说,还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勇敢!我也想像她那么厉害。”
他的话戳中了郁菲,她有些动容,“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以为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她是个疯子。”
“陈教授应该不会在乎那些吧。而且,”江连背对着夕阳,脸在阴影里,“我想至少肖棠会很感激她吧,他会觉得,这个世界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