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说什么?”别说鹧鸪哨陈玉楼了,就连封门仙都没听懂楚门羽的意思。
“小师妹有所不知……”楚门烈见他那个哥哥脸上实在是有些挂不住,便接过了话头——不怪封门仙不明就里,此事他们也是临行前才听封师伯说的。那天师伯还说,如果到了绿春宫段掌宫对鹧鸪哨有所为难,就叫他们呈一封云水衣师祖的书信给段掌宫。
“……诸位容禀。”楚门烈对着众人行了个抱拳礼,便将玉树宫与绿春宫的陈年往事娓娓道来。
绿春宫掌宫段水歧和云水衣原本同是青囊派四川青神宫的弟子——在白元青建成玉树宫之前,青神宫就是青囊书院辐射整个西部的重要据点。因此,青囊书院除了位于江南的主攻桃源宫之外,就属青神宫最是人才济济。
早在青神宫时,段水歧就对云水衣十分钦慕,云水衣十六岁随她师父远赴玉树宫,段水岐也在同年被分配到了绿春宫。可饶是如此,他依旧以研习藏药为名,不远万里地去探望过云水衣好多次,两人更是多年书信不断。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段水岐和云水衣乃佳偶天成,段水岐自己更是暗下决心:他一定要发愤图强,来日做了绿春宫掌宫,迎娶云水衣,与她日夜相对,朝夕不离。
然而天不遂人愿,彼时段水岐情窦初开,一心都在云水衣身上,岂料她却与搬山金元子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后来金元子枉死在滇境,云水衣痛不欲生。消息传进绿春宫,段水歧便不假思索地自请入献王墓,为得就是能帮云水衣完成她心愿——为金元子收敛,好叫他能落叶归根,不至于灰飞烟灭于人间。
段水歧肯深入险地寻找情敌的尸身,并非因为他宽厚,恰恰相反,段水歧一向是锱铢必较,极重得失。无奈这一个情字,却绝非他能相抗的。为了云水衣的一句托付,他不顾生死,随着绿春宫的诸位师叔师伯一起入了虫谷。
彼时的的段水歧不过十七,却已经成是青囊派的栋梁之才,他心高气傲,并未将献王这么个草头天子放在眼里。然而献王的狡诈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绿春宫那一份地图虽然详细,却还是没能为青囊派攻破献王深埋大藏的凶穴,而命运则给了段水岐一个过于惨痛的教训。
彼时段水歧毒气攻心,百虫噬身,只能断臂求生。他失了一臂,从此便将千年之前已经死的透透的献王当做了一生的仇敌。
没能帮云水衣寻回金元子的尸首,段水歧心中惭愧不已,因此便也再没见过云水衣。
段水岐天姿极高,他选择留在绿春宫,他对云水衣的爱,化成了对献王的恨和振兴绿春宫的动力——绿春宫在云南扎根久已,却始终难以兴旺,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绿春宫一直没能自立门户。
云南边境之地,一切简薄。清廷败落,原本镇守云南的沐王府在清朝和军阀的夹击下溃不成军,最终,沐氏遗属决定将诸事败落的沐王府交给青囊派:一来青囊派广有财帛,能够重新振兴穷途末路的沐王府;二来,沐氏镇守云南已久,即便是如今溃败,也还惦记着云南的一境乡民——两害相权取其轻,交给青囊派,总比交给军阀好。
从此,沐王府便成了青囊派的据点,然而对此段水歧却不是十分满意——他的目标,从来就只有献王墓。
其实早在段水岐来云南之前,绿春宫已经得了献王墓的地图,无奈适逢乱世,与青囊派有所往来的摸金一派人才凋零,仅凭青囊派的手段,难以入什么深埋大藏之所。段水岐一入献王墓不成,从此便开始了他数十年如一日的伐献大计,非但如此,他仁心妙手,既通药理,又通医术,乃难得一见的神医,又兼有些气薄云天的英雄风姿,在绿春宫一时风光无两,终于叫他得偿夙愿,成了绿春宫的掌宫元良。
无奈他一愿得愿,另一愿却再也没有可能实现了——云水衣为了能够研究格萨尔王留下的宝经,已经在结古寺落发出家,段水岐也一生未娶,足见其真乃情深意重之辈。
“哦……这么回事啊……”
诸人听得青囊派的私密往事,面上各有颜色,陈玉楼连忙打圆场。可他嘴上虽然轻松,脸上却露出不少尴尬神色——原本他也听鹧鸪哨和封门仙说了些搬山与青囊的渊源,当时他还觉得这两代人相隔七十年萍水再相逢真是叫人拍案叫绝,哪知道这故事里还落了一个人?搬山虽然人丁稀薄,本事倒是不小,这个段掌宫今日见了鹧鸪哨难免由此及彼,心里不甘,难怪他们在这吃闭门羹下马威,也今日不知道这段掌宫要折腾他们多久才肯消气。
罗老歪反应了半天,这才终于把这乱七八糟的关系缕清楚了,连忙就要嚷嚷,陈玉楼拦他不住,只能扶额叹苦。
“鹧鸪哨兄弟,不是哥哥我说啊,咱这就有点不地道了,这哪能一而再再而叁的得着人家一个门派祸害啊?要哥哥说啊,不如兄弟将这封神医让……”
“罗兄先坐,先坐……”陈玉楼见罗老歪就要说出好话来,连忙起身将罗老歪按回了椅子上,他搭眼瞧了瞧鹧鸪哨,后者正对着罗老歪怒目而视。可陈玉楼看的真切,鹧鸪哨恼怒不假,脸上的尴尬却也是真的,罗老歪话糙理不糙,鹧鸪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