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本是鹧鸪哨多年来下墓寻丹各处所见所闻的记载,鹧鸪哨虽是绿林草莽,确也是个仔细人。这里面记得虽然简略,却也精到,还有些许图谱。
鹧鸪哨有此记录,一来是为了日后查证,二来也想着人在江湖,生死难料。万一有个阴差阳错,也好让搬山后人有个参详。
封门仙一看此物,竟如获至宝,如痴如醉的读了起来。鹧鸪哨为她略揽了揽额发,说:“你若是想知道民间志怪,不如直接来问我。”
封门仙闻言一愣,再看他时眼神温柔,不禁心口一甜。更何况现在她一心都在那书上,将自己片刻前发的愿又忘光了。
鹧鸪哨早就看出封门仙是个凌厉性子,只恨不得能日日在江湖绿林中找那新奇玩意。她虽然也入山下墓,但是毕竟是医派中人,怎及搬山一门见多识广。此刻封门仙见了他这些年的游记,自然喜不自胜。
鹧鸪哨何等人物?十几年间江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江洋大盗,做的又都是那下墓倒斗的事,见的无不是怪谈乱闻。虽然大多与明器有关,但是也有好些怪虫毒物,神丹秘药之类,正正是搔到了封门仙心里的痒处。
鹧鸪哨看她摇头晃脑,大觉可爱。只见她读到妙处,急急垂问,一会儿恨美人盂残忍下作,一会儿惊叹竟有人以树为棺,再道天下竟真有观山太保。甚至还发起愿来,说鹧鸪哨这些年恐怕是落下了不少青囊书院看重的宝物,若有功夫,还是一一取来最好。
读到鹧鸪哨为救陷入圆光阵的陈玉楼,一记魁星踢斗踢死了那只百年老狸子,封门仙惊的合不拢嘴。
“师兄,你说那狸子真的骑着一只白兔?”封门仙一脸好奇。
“当然是真的,那百年老狸已经有了道行,以溺圈地,还使得圆光镜,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
“书院有一门奇门法宝,里面有这百年狸子骨粉,我倒知道它有迷人耳目之法,却从未见过狸子骑着兔子的奇景,那狸子尸身呢?”封门仙道,想来不知道是如何滑稽呢。
鹧鸪哨只说那狸子被陈玉楼拿去,封门仙不禁又是一番心痛惋惜。
到了瓶山一节,封门仙细细读来。原来在那六翅蜈蚣之前,鹧鸪哨已经降服了一对黑琵琶,不禁捶胸顿足。想来那黑琵琶毒蝎是如何珍贵,竟因自己下去晚了而堪堪错过!
“那日我若是早到片刻,就能取了那黑琵琶雌雄两尾了!”封门仙叹到。
“你要那剧毒蝎尾做什么?”鹧鸪哨不禁好奇,不知道这妖孽毒物,到了青囊派手里又有何妙用。
“就可以做七星定尸针啊!”封门仙急道。
“从来只听说过星官定尸针,从未听过什么七星定尸针。贵派倒像是把盗墓一门的绝技学了个十成十,怎么又定起尸来了?”鹧鸪哨不觉奇怪,这但凡是棺中丹药,无论是怎样的灵药仙丹,中了尸气皆不能用。这青囊派下墓寻些古书图谱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开棺定尸了?
“师兄有所不知,这七星定尸不是为下墓寻宝,而是吐蕃一地为了防人死后尸变而用的难得法器。”封门仙解释道。
藏地平民百姓多用天葬,中原人士大多觉得藏地风俗诡异自成一派,实则不然。早在古书《周易》中就有“古之葬者厚衣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的记载,天葬渊源长久,可见一斑。
藏人认为,人养叁禽四畜,活着的时候食其肉着其皮。到了死后,自然也应该不吝自家的一身皮肉。按照大乘佛教教义,人死之后,魂魄堕入轮回,一副尸身本就无用。倒不如把这天生的一副骨肉,还给天地,得舍身布施之功。
天葬又有仪仗,不能随意而行。需要到天葬台行礼,方得正果。行礼之时,由家人或者天葬师,用尖刀利刃,将死者依制剖开。还要诵经超度,摇鼓吹号。那时节鹰鹫得号,在山间谷中盘旋不下,乃奇景也。这其中诡秘,按下不表。
天葬典仪并非随死随葬,而是颇有阵仗按月行典,通常由寺庙喇嘛主持。也正是因此,平常百姓若是死了,必得停尸一处数日。为免尸体腐败,又为死者体面,就需要在停尸前用草药浸过的裹尸包将尸身裹了。需知这藏地地处昆仑龙脉,地气不灭,龙气旺盛。藏人不用棺,尸体又不灌砒霜水银,若遇上裹尸前就已现凶相的,难免诈尸扑人。
藏地不兴桃木金银法器,只用骨针蝎尾一类。图的就是一个功德圆满,那时节鹰鹫来了,自然将那骨针蝎尾一同吞下,也算全了那“褪尽骨肉皮”的舍身功德。
“这七星定尸针,以蝎尾制成。用秘药浸过,坚硬无比。定尸时,双手两针,双脚两针,喉一针,颅顶一针,丹田一针。蝎尾落处,不出血不流浆。其他的无妨,非是那颅顶一针,需得尺长带勾,必得是有道行的毒蝎尾才可。偏这藏地苦寒,常年无雨,此物就更是稀罕了。”封门仙解释道。
鹧鸪哨对天葬一说略有耳闻,只是从不知其中居然有这么多的奇闻轶事,想来天下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又听得藏地崇尚轮回,心想这岂不是正应了“轮回雮尘珠”之典?如此想来,这雮尘珠说不一定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