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莲华胎上画佛母大孔雀明王菩萨。头向东方,白色,着白缯轻衣。头冠、璎珞、耳珰、臂钏,种种庄严,乘金色孔雀王,结跏趺坐白莲华上或青绿花上,住慈悲相。有四臂,右边第一手执开敷莲华,第二手持俱缘果,左边第一手当心掌持吉祥果,第二手执叁、五茎孔雀尾。”
——《大孔雀明王画像坛场仪轨》
在胎藏界曼荼罗中,佛母所居的光明殿位于苏悉地院南端的第六位。此殿宏大,颇有建制,只因佛母非但是雷音寺重臣,还是羽族妖王。凡羽族万数,叁百六十种,皆以她为尊,因此她这住处自然也比寻常菩萨佛陀更气派些。
当年,佛母有意传位与越鸟,其余叁家倒无异议,唯独那难缠的圣王鸿蒙道人不服——越鸟年纪尚幼,金身未成,又无功德,若是封了妖王,就要和其他四位上古巨妖平起平坐了,他哪肯?
无奈佛母威重,龙宫和玄王皆不敢与她争斗,加之她与西王母早就有交,因此圣王虽然不肯,却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任由佛母将明王之位传给了她的独女。
佛母不顾众议,孤注一掷,一心要为越鸟一搏——她原本是玄鸟后裔,天生仙根,却误失仙籍,彼时除了“佛祖外徒”以外再无身份。怪不得佛母宁肯开罪圣王,也要对越鸟加以尊衔,否则只怕越鸟要沦落到雷音寺里无座,九重天上无名,五族中无衔的地步。
然而佛母虽然是费劲了心思,无奈雷音寺和天庭却都不愿就此加封越鸟——五族虽然各立为王,各为其主,但是依照先前封神榜的旧俗,五族妖王,还得天庭敕封,才能算名正言顺。
佛母见此,不禁心生怨气,一来怪那青华大帝害的越鸟失尽尊荣,二来恨玉皇大帝给了台阶都不会下。
偏偏此时,那圣王倒来与佛母说和。他见佛母一怒为女,便就此提出了个条件——即便满天神佛不允,五族也可照样尊了越鸟明王之位。只一样,若是到了明王大限之时,二道袖手旁观,佛母就得与他联手,将这满天视五族如无物的神仙佛陀,尽诛尽杀。
佛母不是不明白圣王的心思——他嘴上是为了越鸟争长短,心里却只有自己的尊位而已。这鸿蒙道人一向自视甚高,不甘位居仙佛之下,因此早有反意。如今他来笼络自己,无非是想让佛母领着一族,给他做了进阶的垫脚石而已。
说到底,若是越鸟真的不敌天灾,佛母痛失独女,反与不反,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可佛母身上的重担不止于此,她是一族妖王,她心里不能只计较自己的得失。更何况,就算她不答应,这鸿蒙道人也未必就肯偃旗息鼓。他既然能来笼络佛母,自然也可以去笼络其他妖王,到时候五族齐聚,只怕她不肯也得肯。
万年前一战,五族败落,只能由得这满天的仙佛,定了万数的生死造化。可事到如今,若连越鸟这天生的仙根都无出头之路,五族哪里还能再过这仰人鼻息的日子?
既然如此,不如奋力一搏,杀他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青华大帝抱着越鸟跳进寒绸池已有叁日,佛母一心为女,寝食难安,金雕比她也好不到哪去。
此刻金雕与佛母强打精神,坐在摩愉啰室内说话。这里是佛母的起居之所,若非亲近之人,断断入不了此室。
“今日越鸟误入雷音寺,被梼杌占了肉身,梼杌有慧根,通晓五族万年之冤。我看时,越鸟被那妖精封住了元神,不知道听得了什么内情,却已然知晓了五族大计。”金雕蹙眉喃喃道——今日他在灵山看的清楚听得明白,只怕越鸟与青华早就破镜重圆,通心通意。可他见佛母暴怒,哪里敢冒冒失失地将此事和盘托出?
“果真如此,你我可得好好防着那丫头,她的心思我最清楚,没想到我处心积虑瞒了她这么久,今日居然阴差阳错,叫梼杌这当年的苦主说破了此劫。”佛母不禁心生忧虑——越鸟一向聪颖,当年如来不叫她干别的,偏偏叫她落入凡尘两历千世劫,怕的就是叫她知道太多五族之事,看破五族的最后一步棋。岂料这一番苦心,最终依旧是白费了。
越鸟生性潇洒,心怀慈悲,又被如来和观世音教的一心要救苦于天下。一旦叫她知道内情,越鸟必定会选择牺牲自己,换得叁界偃旗息鼓。
“如今……如今越鸟叫如来收去了法术,沦为凡身,要想将她困住倒不难……”金雕抖抖索索的说道——他这个姐姐,这叁天已经怒发冲冠过无数次了,若不是要留着青华大帝来日为越鸟挡去天灾,佛母只怕早就跟青华打起来了。
“要我说,都是那个如来瞎出主意!让越鸟为这个冤家仇人做什么护法,惹出这样的大祸来!”佛母拍案而起,要不是越鸟此刻命悬一线,她恨不得立刻杀上灵山。
“姐姐息怒,息怒,眼下越鸟要紧。”金雕连忙劝到,生怕佛母一时震怒,做下什么糊涂事儿来。
“呃……我看……青华大帝对越鸟实在有情,说不定到了那时,他真肯为越鸟顶去天灾。”金雕连忙奉茶安抚,佛母这才肯落座。
“什么有情?这些个神仙,各个都是薄情寡性之辈!”佛母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