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无坚不摧,单单有一个罩门短板——那就是忌污秽之物。听闻蝙蝠修炼,最怕雷电,所以往往从凡人民居偷出女子所用骑马带,到了雷电交加的时候,便顶在头上,好叫雷劈不着它。若说此怪是厕中缸,那真是天雷都得避着他走,自然无惧天劫了。
原本此缸,几十年间只是厕中之物,污秽不堪。偏此间民风不化,有弃女风俗。这一日,主人家将一个刚诞生的女婴溺毙于其中,无心插柳,叫此物占了人血婴灵,就此得了造化,修得人身。但他实在无灵性,始终难有道行,修炼了几百年,毫无进展。他也无大志,便化作男子模样,经商为生,赚得财帛,接济乡民,也算是修得善缘。他每到一处,居叁十年必走,以免被凡人识破他长生不老。
无巧不成书,他踏遍八洲之地,熟知各处风土人情,物产民风,几百年下来,竟成了本事。非但营商有道,还积累了不少家底。他本是污秽之物,知道自己灵根虽萎,却易度天劫。算到天雷劫将至,就化回厕缸,足足九九八十一年。到那天雷来时,他丝毫无惧,毫发无伤,就此修成仙身。
但他无仙缘,无慧根,无论如何修炼,想封神飞升实在渺茫,成日间便经营商道,济贫救困,实在算是个有善心的。
“小王看他,恐长此以往,心灰意懒,失了修道之心。有心让他与小王做个守山的,一来他老实本分,二来借灵山之境,养他慧根佛性。”
青华心想,这还有第叁个原因,只是越鸟不愿挂在嘴边——等到越鸟得道,她也可提携这妖怪一二,助他个正果,也不亏他千年行善。越鸟慈悲,帝君早有体会,此刻心里却又生敬佩,想她为如此小怪都细作打算,实在是别有一番柔情在里面。
说话间,二人已至那宗阳城,帝君正要按落云头,却被越鸟止住,只见她脸上略有嬉笑样子,却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殿下又有何神机妙计了?”青华笑意盈盈的问道。
越鸟似是憋了笑,脸色绯红,可爱非常。青华顿时觉得,无论她要自己如何配合,自己都定当从命。
“小王确有一计,要行此计,需委屈帝君些,烦劳帝君变化作……”
青华心想就是变化个老和尚都无所谓,只要越鸟能开心……
“变化作一个妙龄村妇。”
……
青华的内心是拒绝的……
变个什么不好,现在想来,变个狗儿都可以,还能让越鸟抱着。
“呃……”
越鸟用期待的眼神紧紧盯着帝君。
“殿下啊……”
越鸟仰起头充满憧憬的看着帝君。
“殿下……本座……这个……”
“帝君器宇轩昂,威武不凡,若是化成个美人儿,还不知道是如何风姿呢,恐怕也是美的天上有地上无吧。”越鸟谄媚到,拍马屁总是没错的。
青华听到器宇轩昂威武不凡只觉得七窍通畅,心想变就变吧,有甚了不得的。为了这一句甜言蜜语,就随越鸟安排,化了个十七八的少女。
越鸟细细打量,啧啧称奇。口里直叫妹妹,脸上笑颜如花。青华非常得意,还拿腔拿调的称了越鸟一声姐姐,逗的越鸟笑的直不起腰。
帝君扮的女子倒是娇俏,只是仪态不似女儿,多少有些张扬样子,还动不动就要揣着手。只见她梳着双环髻,身穿如意纹妆花袄,身下是草绿色襦裙。尖尖的瓜子脸,圆溜溜的大眼睛,到还带着二分青华大帝的神色。
越鸟笑罢,转身一化,变成了个老态龙钟的婆子,头发花白穿着破烂,还随手化出一根枯松杖来。她故作看不见,笑眯眯往前摸,拉住帝君的手摩挲,嘴里叫着“乖孙女,乖孙女”,还要拉着帝君近身搀扶她。
帝君生出一种不知道是谁在占谁的便宜的混乱感觉。
两人一路行至一处大宅子,门口写着“陶刚宅”。
帝君腹诽道,可不是个陶缸成精吗,这妖怪也真够老实的。
这陶刚大老爷搬到宗阳城不过十数年,来的时候就家私颇丰,在当地有绸缎庄叁间,米铺六间,当铺四家,酒楼两座,另有田契无数。他虽是商贾,却是个豁达仁厚的,当地人称陶大善人。每有旱涝,他便自掏腰包周济一方百姓,但有荒年,他便免去佃租,让农民不至于无谷入腹。平素深居浅出,待人一团和气。但说也奇怪,凡有流氓土匪贪官污吏要找陶老爷麻烦的,各个都不得善终。百姓只道陶大善人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知他毕竟有千年道行,要妨害一两个宵小之徒,实在不在话下。
越鸟带着青华绕至陶府后门,轻扣门环,片刻之后,有个打扮利索的丫鬟前来开门,但见她衣衫周正,却面有愁容,见了越鸟,倒还算客气,只问来此为何,是否是来讨钱讨食的。
越鸟摇摇头,拉住身边的帝君,对那丫环说到:“姑娘,好姑娘。老身不是讨饭的,今日前来,是想把我这孙女,许配给陶大善人。”
“啥?”丫环诧异地说。
“啥!!!!!???”青华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