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欺欺人地用了“可以吗”,但实际效果一览无遗。
和我爱你的唯一区别是,人为降低得不到回应的概率。
商忆小心翼翼,伏在他颈间等候。
她不是毫无自信,她猜他至少会给出不让她伤心的答案;但又不够自信。
她知道他会回应“可以吗”,而不是“爱”。
她是了解他的。她才在心底揣测答案会是“可以”,就听到一声低低的,嗯。
但嗯之后就没有了。
一一应该满意,又有点伤心。
失落更多。她静静抱着他,在开口之前,努力调整情绪。
他忽然把她扯开。
“我一直认为感情是复杂又伤人的东西。”
的确如此。他说了嗯,是肯定答复;因为只说嗯,她还是这么委屈。
季允之抬起手,指尖慢慢抵在她眼角:“但你想要。”
她望着他,又委屈到说不出话。
不然呢?
她最想要什么,他不是明明知道吗?
“所以如果你希望我怎么做,直接告诉我。”
她这样在他的膝上,怀抱里,胸膛前,乖巧又安静。
他不能提前猜到她的心事,但可以满足她所有愿望。
小一一果然就没有哭了。谨慎思考、不安迟疑、鼓起勇气,最终指一指他的手机。
他递给她。
商忆打开和自己的聊天记录,找到之前她发过的合影,保存原图。退出界面,点到朋友圈。
她不知道该写什么,她也只和数字程序反应式打交道,表达能力同样平庸。
最终只选中猫咪和气球的eoji,发送之前,将屏幕向他示意。
季允之只看了一眼,点点头。
他猜到了。
小女孩是这样的。
而且他敢保证,她会马上高兴起来。
又猜对了。没有分组,没有多余的解释,直接一张照片,所有人可见。
猫猫一边接收点赞评论,一边咬着唇,羞涩笑开。
“……都夸我很漂亮哦。”她真的就这么高兴起来,“怎么都是动漫头像啊。”
技术宅改变世界。
她回不过来,挑了认识的几个人回复。
于霜跳出来:一一,我就知道是你。
霜姐姐说:你好歹学得像一点。
又提醒:至少别顶着他的号打颜文字,我要吐血了。
商忆赶紧去删这些回复,被他制止,搂在怀里:“高兴了?”
她捂着下巴:“……50吧。”
“还要什么。”
一一拿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他就俯身,轻轻吻她。
吻到脸颊重新漾出红晕,退开一寸:“现在?”
“……80。”心跳声清晰可闻,猫猫用脑袋钻一钻他的胸膛,“抱着我睡。”
他看她一眼。
这很少见吗。除了第一次她抵触得太厉害,要死要活躲到旁边不让他再碰,他好像没有让她孤零零过吧。
但一一要的是——
她的脑袋靠在他手臂和肩颈交界的位置,一只手缩在胸前,另一只手搭在腰上。又指挥他抬腿,压住她的腰身。
最后要求他伸长手臂,将她完整控在怀里。
她终于宣布:“可以了。”
“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和妹妹睡一起。”猫猫的专属气息扑在他颈间,“遇到你之后,直接有了大房子……但是。”
“一一不要那些。”她变得过分柔软,声音软乎乎,头发软乎乎,“这里是一一的小窝。100的家。”
原本可以是多么柔情而难忘的瞬间。
原本可以是多么深刻而隽永的夜晚。
可是一一的爱人永远都在不通情趣的路上,他回复她:“不冲突。”
商忆的柔软里生出埋怨。
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
探究他的性格成因或许需要一辈子,时不时教人体会进退两难的滋味,也有幸福回退又骤然前进的明亮。
她愿意。她都特别愿意。
“祈求在路上没任何的阻碍,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
为了他不懂祷告都敢祷告,谁愿眷顾这种信徒。”
(《少女的祈祷》,杨千嬅。)
对在粤语文化里长大的女孩子,这首歌像恭喜发财对新年时北方的超市。高中宿舍熄灯后,总有一两个人能完整唱出来,商忆也能。
但从来没有理解过。
昔日所有祈祷,都围绕苦难远离和生机到来。
直到好景忽然降临。她的命运得到确切停泊,岸堤坚实,允许登陆。
即使代价是回收她毫无保留的爱。但这没有关系,她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已经很会爱人,她还会继续学习;努力、努力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