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小姐,怎么愁眉不展”二皇子放下茶杯,朝莉莉娅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移了移
莉莉娅往后撤了撤,对二皇子每日准时登门拜访的行为厌烦不已,委婉劝道“我与亚诺尚有婚约,您这样频繁地拜访我不太合适吧”
“可我听说亚诺有取消婚约的打算啊”二皇子摸了摸下巴对莉莉娅的话外之音充耳不闻
莉莉娅不着痕迹地颦了颦眉,自己不同意退婚就放消息出去,目前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可若是自己还不同意退婚,亚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越是熟悉的人越会利用弱点也就更懂得如何戳人痛处,是她高估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了
莉莉娅嘴角浮起一个苦笑来,“您是听谁说的”,二皇子笑笑摆了摆手,“那大概是我错听了吧”
他出入侯爵府的踪迹从不加掩饰,首先是为将自己对莉莉娅的“爱意”公之于众,其次便是胁迫,最有潜力成为皇太子的皇子和最富有的家主,一个女人和这样两个优秀的男人有所纠缠,世人自有无限的想象空间去编纂遐想他们之间的故事,莉莉娅已经没有余地逃避
在今天之前二皇子尚还存留一丝因夺取未婚妻对亚诺的歉意,可那若有若无的歉意和心虚在亚诺的暗示下已经消失殆尽,他对莉莉娅势在必得,但是懂得察言观色的绅士绝不可让女士难堪,所以他又怎么会残忍地告诉莉莉娅取消婚约一事是亚诺暗示自己的呢。
凯罗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打量着闲适安逸仿若置身事外的萨利夫人,爱子之切的萨利夫人威胁年少的自己甚至多次在特里安亲王的监视下对自己动手,刺杀、投毒、射杀,为千金赏金趋之若鹜的人多如牛毛,暗杀手段阴险、防不胜防,他记不清自己经历过多少次亲近之人的背叛,就算亲生父亲心知肚明也还是默许杀手的行动只为平息夫人的怒火
而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九年,直到特里安只剩他这一个孩子,暗杀才终于停止,每次濒死又被亲王下令救回时,凯罗都会十分想念已故的母亲,唯有如此才能冲淡对死亡的恐惧,面对养父母的疼惜他只能当做无事发生
‘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吧’
‘自己不是还活着吗’
‘告诉他们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就带着这些想法坚持了一年又一年,很巧的是,在他有能力对抗的那一年萨利夫人丧子,她再也没有精力放在他身上,他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你为什么想杀特里安”,不光是凯罗,在大多数人眼里,亲王夫妇是十分恩爱的模范夫妻,就算经历丧子之痛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这个贱种!”萨利夫人再难维系表面的冷静,张牙舞爪扑向凯罗,“我的儿子死了!他竟然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竟然妄想让你代替我的儿子!他怎么敢!”
成婚不久她就发现凯罗的存在,她恨,要藏为何不藏得严实些,为何偏让她发现,多年冷战结束于一次酒后乱性,只那一次而已,他们迎来了自己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孩子,私生子从此成为他们夫妻之间的禁忌,她把全部的恨意附加在凯罗身上,别扭的婚姻关系就在萨利夫人对凯罗的暗杀和特里安的默许中勉强维系下去,她失去唯一的骨血后才惊觉她的爱情以及特里安的父爱都是场笑话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特里安必须死,可是妄图取代的凯罗也不能活
“你知道吗,特里安从没有对你放下戒心”说到这点萨利夫人隐隐有些骄傲,如果她的孩子只得到稀薄的一点父爱,那凯罗便是被完全遗弃的孩子,“汤药不得经你手,就连食物也必须经过试毒后才可呈上”
“你明知道我不会成功还让我下毒?”,凯罗面无表情看着被困在牢笼的癫疯女人
“我就是故意的,我要让你尝尝被亲生父亲再次抛弃的感觉”萨利夫人拼命挤在围栏缝隙间,眼睛死死盯着凯罗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失落、受伤的表情
可惜她失败了,凯罗脸上毫无波澜,“等到他无人可依时,便是你出手之日”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萨利夫人失望地移远了身体,又满腹狐疑“你是怎么杀死特里安的?”就算凯罗有能力策反管家,可府内特里安的耳目众多,凯罗如何避开这么多双眼睛
“我没有下毒”凯罗没有吝啬解答,“我只是放了一点花生”,特里安对花生严重过敏,哪怕只有一点就足以致命,他在刀叉上涂抹了花生酱,切糕点时均匀涂抹,糕点由众多坚果原料制成,香味浓郁,花生味道早被掩盖不易察觉,花生酱不多,四块糕点刚刚好
萨利夫人眼冒金星,大喊大叫起来,“你可真聪明,这样就算尸检报告查出来是过敏致死也赖不到你头上,可以找借口说佣人制作过程中发生了过失,反正这么多种坚果谁分得清”,萨利夫人蹦蹦跳跳如得到糖果的稚儿
凯罗嘴角扯开一抹笑,她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年少时经历过那么多次暗杀,可他却对萨利夫人没生出多少恨意,他只是厌倦,厌倦与特里安有关的一切,麻木地承受来自亲王府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