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则探入怀中,轻轻捏出一只双翅薄如蝉翼的金龟子。
这金龟子是墨家机关术,腹部中空,其内设置精巧机械并特殊香料,名为留香引,常被江湖人用于追踪觅迹。
观朝槿将金龟子捏在指腹之间,朝窗外随手放飞,它便直追长街之上逃跑的刺客而去。
这是要赶尽杀绝了。
馀春冷笑一声,“哟,看不出来啊。”
观朝槿和善笑道,“神君大人还满意吗?”
馀春没听懂,“满意什么?要我说……”
观朝槿面不改色,“三天前。”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怪让人难堪。馀春闻言倏然大怒,反手就要引出灵力化剑将她诛杀当场!
幸亏观朝槿早有准备,收拢五指,紧紧掐住馀春一截雪铸般的颈子。命脉被擒,那一把冷浸如月的青光只得在馀春掌心转瞬即逝,悄无声息地碎去了。
“啊呀呀,神君大人好大的威风。”观朝槿见状微微睁大眼睛,嘴巴却一刻不停,“真是好吓人呀——”
被将了一军又一军,这恼意如同烈火泼油,生生把他那修道的平稳心火勾出暴烈的怒气。
馀春杀意大盛,正要反唇相讥,观朝槿却忽地伸出两指捏住他下颚,不许他说话了。
她笑了笑,“又来这招?”
观朝槿并指如钳,他竟是抗拒不得。
“松手!”
不好的预感爬上脊梁,馀春汗毛倒竖,厉喝一声,“你现在放手,我还能饶你一命!”
观朝槿果真停手。
她高高在上地,近乎狎弄地睨他一眼。
这眼神骤然碾来,碾得馀春心神大震,似乎在何时也曾看到过这样一双眼。同样冷淡,同样含嘲带讽,只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观朝槿解下手腕上那枚光亮森寒的手钏,首尾相接,咔哒一声扣在馀春腕上,冷得馀春浑身一麻,仿佛被毒蝎猛然蛰了一口。
“……锁仙环?!”
这凡人哪来的?!
馀春浑身顿感一沉,灵力卧在四肢百骸,丝毫动弹不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光凭武力解不开锁仙环,更没法脱身,此时灵力沉滞周身,几乎与废人无异。
“是啊。”
观朝槿笑盈盈地回答。
馀春咬牙切齿,心中忿然,“又是……又是锁仙环,你这凡人,当初进庙里求神,我也应了,本来就是要下凡保你一路平安,你还想怎样?恩将仇报?”
观朝槿目光飘忽一瞬,假装没听见,跟逗狸奴似的挠他下巴,“我不想怎么样呀。倒是你,杀气腾腾的就冲过来,可把我吓了一跳呢。”
“神君大人,想杀我呀?”
馀春被点破心中所想,喉头一噎,索性破罐子破摔,“谁要杀你!我说你怎么就没死在仇家手里呢!”
真是笨得要死,套一下话就主动全盘托出。
观朝槿一时憋笑,神君看起来年轻得很,约摸十六七岁的年纪,两颗瞳仁乌黑生光,面容也生得秀丽非常,瞧着可让人怜爱,她便凑过去亲了一亲。
那些人经此教训,今日已经不会再来了。
两人乌发通通泻了一枕,观朝槿哪管馀春乐不乐意,她天性桀骜不驯,万物都要为她让道。
馀春抗拒不得,只能无声地抗议,脊背抻张如弓,袒露一截明珠生辉般的玉质仙胎,如同小小的明月。
观朝槿笑道,“神君大人你也看到啦,我的恶业可是十分的多,死后定是要下阴曹地府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就请神君大人以身渡我吧。”
“喂!”
馀春斥道,“你听不懂人话?要不是杀不了你,我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等本神君回到天庭,定要治你欺上之罪!”
她想了一想,“这也不是不行啊?”
他又羞又怕,气得快崩溃了,“……你还装!”